梅雁雁悄悄伏在门口,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徐芮墨声音很低,老大家的听不清,一直大声反问,导致梅雁雁站在门口哭笑不得。
“什么?你说奶奶之前有没有私下给我们钱?没有啊,我从来没拿过她的钱!”
“什么?银行卡里没剩下多少钱?那钱呢?不会是老幺家吞了吧?”
“什么?你说是给别人了?难道是老二家?没错,肯定给女儿存着了!”
“什么?你说姨奶奶?那也有可能!”
……
这一系列的问话让梅雁雁心生不安,她悄悄给梅许来打去电话,却听见对方声音中带着哭腔,赶忙问道:“怎么了这是?好好的哭什么?”
“没……跟家里吵架了。”
“怎么回事?”
“回头再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一番细说之后,梅许来叮嘱电话那头的姐姐注意安全,这才挂了电话,看向正在摊子上吃馄饨的常九行,眼中充满问询的目光。
“这么晚了,为什么你还在这里吃馄饨?”梅许来支起下巴,悠长地吸了口气,这才恢复了往常的语调。
“比起这个,你大晚上的脸上挂着手指印一路步行到这里才显得奇怪吧。之前的抓痕还没消失,现在伤上加伤,当心生冻疮。”
中午掀翻桌子后,父亲赏了她一巴掌,拽着她的头发骂她是个疯子。母亲犹豫了片刻才上去拉住发狂的父亲,眼中也是责怪与厌恶。弟弟站在一旁,受惊小鸟似的缩着双手,不发一言。
她大声哭着:“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
留下这两句问,梅许来跑出了家门。她漫无目的地满城乱走,半张脸肿着,火烧烧的疼。天未黑的时候,偶有路人经过会盯着她的脸看,渐渐地,她越走越偏,人也越来越少,终于可以自在哭出声。
眼泪滑进火辣辣的脸颊上,就是钻心的疼。她想肯定是破了,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道路两旁是黑漆漆的树,黑洞洞的废弃楼房。四野看不见人烟,毫无灯光。她一丝的害怕也没有,比起白天,她更喜欢夜晚。
漆黑的世界让她想起母亲的子宫,安逸宁静,没有人来打扰。她沉浸在想象中,游荡在羊水里,感受着自脐带里滚滚而来的力量,然后伸出小小的手一把抓住那根肉肠似的滑腻东西,慢慢搅在了自己纤细的脖子上。
如果,没有被生下来就好了。
睁开眼的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亲人们似笑非笑惋惜又略带高兴的表情:“是个女孩子啊,也好,还好能生第二胎,没事儿,下一胎肯定是儿子,女儿还能帮忙带弟弟呢,好得很!”
耳朵里充斥着类似的话语,她摇摇头,拽得更紧了。
“哎呀,你是姐姐,为什么跟弟弟抢?这么不懂事?”
“你这样不听话,以后找不到婆家!”
“你炒菜这么难吃?以后要被丈夫嫌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