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年为什么没有仔细往这方面调查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有人在林海燕——就是方志恒妻子——死亡之前的那段时间里,看见你父亲进入他们的小区,然后急匆匆离开。刚过六点就接到报案,说方家死了人。再加上在你父亲车子后备箱里发现的那些钱……我说不好,毕竟我没有亲身经历这件事。”
“当时方志恒的不在场证据是什么?”
“他当时正在跟一个老师打听上七中初中的入学条件。”
“那年他女儿才九岁,打听什么初中入学条件?这很明显是谎话啊!”
李煊露出不忍的表情,轻声道:“是……帮别人问的。”
老补愣住,“难道是帮我问的?”
“他说,虽然你外公也在七中教书,但是你外公人比较正直,拒绝给人开后门。所以你父亲拜托他去问问其他老师,看看七中哪个老师好,以后好……让你接受更好的教育。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可……这都是他一面之词不是吗?我父母都不在了,他怎么说都可以!”
“的确是这样,当时有种看法是你父亲故意支开方志恒打算行窃,结果无意中被林海燕发现,最终导致意外的发生。然后你父亲急匆匆离开,被路人看见。第二天因心神不宁开车导致的悲剧。”
“那刹车是怎么回事?”
“当时的调查结果是刹车泵里杂质太多导致漏油,引起刹车失灵。但其实那辆车子才保养不久,按照常理来看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没有继续往下查了吗?”
“报告上显示是这样,至于究竟是为什么没有继续查,我也不清楚。毕竟已经过去十五年了,现在也没有几个人还记得这件案子。”
“十五年前……李叔还在当兵吧,的确太久远了……”
漫天红霞翻滚,隐隐有金光从云层后透出来。老补看着逐渐暗沉的天空,忽然笑着呼了口气,“算了,暂时不想了,头好疼。”
“是不是感冒了?前几天下大雨气温倒是低得很。”
“我倒不至于这么虚弱。对了,郑老师出事那天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屋子里传出来什么东西撞击墙壁的动静,这个事情你知道吗?”
李煊摇摇头,问:“可是屋子里并没有什么东西倒了啊,桌子,椅子,柜子都放得整整齐齐,是不是那人听错了,是隔壁有东西倒了啊?”
“我楼上楼下全问了一遍,他们都说没有。”
“这就奇怪了……早上你们过去的时候,死者房门没关,花洒开着,对了,你还记得当时水龙头是冷水那侧还是热水那侧吗?”
“放的是热水那侧,而且是拧到头的那种程度……但是那个时候热水早就用完了,我们到的时候花洒里只剩下凉水了。”
“因为那栋楼只有一个大的太阳能热水器供他们几户使用,平常热水就不怎么够用。只是,如果郑老师不是自杀,那肯定是凶手用了什么手法掩盖了真相。难就难在,我们现在完全没有头绪。”
“只要凶手做过,那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只是我们暂时没有注意到罢了。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重要的细节被我们忽略了,一定是极其普通的、日常的一些细节……”
商业街的灯光已经亮起来,广场上的大屏幕正在放电影,一群中年女人在音响声中聚在一起跳舞。
路旁的小贩推着一车会发光的小玩儿意一路叫卖,几个孩子围在一起挑选喜欢的公仔。算命先生依旧坐在桥边路灯下,时不时摇摇手里的铃铛吸引路人注意。拉二胡的大爷今天换了地方,坐在算命先生旁边的石块上。
这两位在黑夜里戴墨镜的人似乎正在说话。忽然二胡大爷猛地一巴掌打在算命先生的脸上,嘴唇飞速地一张一合,似乎十分生气。
算命先生也不甘示弱,用力推了二胡大爷一把。也许是二胡大爷本身没站稳,也许是算命先生力气太大,角度精准,二胡大爷踉跄几步一头栽进旁边的桥洞里。
哗啦一声巨响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几个会水的年轻人忙跳下去救人。
“这人怎么这么沉?拉都拉不动!”水中的人抱怨起来,将怀里的人往岸上送。
本在岸边接应的人刚准备伸手,忽然大叫一声坐倒在地上。
他颤巍巍指向水中人的怀里:“你看看你抱着的是什么东西?”
水里的人满脸疑惑,转头望去。桥边路灯光芒暗淡,正好照在他怀里人的脸上,只见这人脸色浮肿,嘴唇歪斜,一双三白眼微微朝上翻起,胸前还插着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