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施敬雪突然打断对方的话,揪着贺冬书的衣袖摇头,她态度强硬,对着对面的铺导员说:“就在这说。”
铺导员没辙,瞅了一眼柴警官,舔着嘴皮子道:“呃,贺同学呀,我和你们院的导员了解过了,因为这件事你的贫困补助没有通过,只要你放加子晋一码,这名额就给你补上,行吗?”
说到这个,他死灰的脸忽然神采奕奕起来,“上面领导也表明了,只要你不把这件事扬出去,未来几年的补助名单肯定是有你的。”
“啪!”柴警官把拿起文件夹往桌上一放,很是不客气地问他:“贿赂?”
“不不不,您误会了,这是补偿补偿。”
补偿?用贫困补助来补偿她?这一下旁听的警官都听不下去了,啧啧声一下比一下大。
贺冬书也不生气,还有心情露出点笑来,“老师,如果不是彩票中奖的话,按照正常情况,贫困补助的钱我是一定会拿到的,这是国家给我的补助,不是学校给的。”
或许对面的人是故意拿这个来羞辱她,但贫困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伤疤,她也完全不介意有人把她的贫困拿出来当着面说给任何人听。
“而且老师,说了补助的事,您怎么没说奖学金的事,好巧不巧,我奖学金被顶下来也是因为加子晋,匿名信就是他写的。”
铺导员的最后一层脸皮也没了,他终是无可奈何地叹气,摸着脸两手一摊,摆烂问:“那你想怎么处理才能原谅加子晋。”
惊恐后知后觉地攀附上加子晋的心头,听到导员这么说,他也忙慌着点头,“是是是,要钱吗?我可以凑!”
钱,她要,罚,她也要。
“您们是聋了还是脑子没了,我已经说过不接受道歉,不选择原谅,”她拉着施敬雪站起身,朝柴警官鞠躬过后,笑容和煦地对着形容枯槁的俩人道:“什么都不用做,等着法院的传票就行。”
出了警局,她拉着施敬雪去吃海大附近的馄饨,在家属楼里,店面很小,夫妻档,但馄饨做得很绝,可以评得上一句“天上有,地下无。”也因为太好吃,人超级多,去晚了还吃不上。
还好是工作日,下午三点,正巧赶在老板收摊前吃上了。
热腾腾的鲜肉馄饨上桌,施敬雪将碗推到她眼前主动说:“你不吃香菜可以给我。”
贺冬书陡然一愣,笑着将面上的香菜夹给她:“你还记得我不吃香菜?”
其实点餐的时候她自己都忘了这件事,没想到施敬雪还记得,她挺惊讶的。
“之前吃饭的时候注意到你把香菜都撇一边,猜的。”
宿舍里只有她不吃香菜,为了照顾大家的习惯,一般她都不会主动说,反正可以挑出来,不是麻烦事。
“谢谢你。”她轻声道谢。
施敬雪从碗里抬头,隔着白茫茫的雾气摇头,“应该是我谢谢你,没有把事情告诉其他人,维护了我的尊严。”
“因为你本来就没做啊。”贺冬书说得坦荡又清晰,“没有做的事不用心生愧疚。”
“你肯定听过一句话,叫做君子论迹不论心,谁心里没有一点小九九,阴暗面。我黑化的时候还想打劫、去银行抢钱呢。”
“今天你还陪我去警察局作证,真的很谢谢你。”
施敬雪太感性,她不过说了两句,对面就啪嗒一下,眼泪越掉越多,惹得她匆匆扯出纸巾递过去轻声安慰:“别哭了别哭了,正正好的馄饨都要被你哭咸了。”
开学不久前,加子晋从学校老乡群里添加了施敬雪的联系方式,一开始她还没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加自己,也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号人。
但加子晋在网上表现得人模狗样,拿着老乡牌子嘘寒问暖,让施敬雪放下心来和他当上了网友。
偶然之间,加子晋问她是不是有个人叫贺冬书,她回答后还告诉对方是一个寝室的。经过一段时间的交流,加子晋对她的了解越来越多,也知道了她经济困难,需要助学补助,但又被卡在名单之外的事。
祝羽之地,重男轻女相对比较严重,施敬雪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家里算不上很困难,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没有申请上补助的原因。
但家里长辈重男轻女思想根深蒂固,不让她上学,在姐姐和妈妈的求情之下,父亲才松口,但学费必须自己出。学费可以贷款,但生活费仍旧是一个问题。
贫困补助的名额只需要再多一个,她的生活就能得到片刻喘息。可惜,没有。
这件事被当作烦恼倾吐给加子晋,起先她没在意,直到有一天加子晋告诉她有办法让她挤进补助名单之中。
“什么办法?”她躲在被子里,盯着屏幕上的亮光,期待加子晋说出一个万全之策。
“举报。”
“举报贺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