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海清压了多大的怒火,脸色阴沉满是愠气,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
杜越桥手都举酸了,也不见那双腿有要站起来的迹象,只听得一阵阵粗气吸进喷出的声音,心中惶惶不安。
她揣测不出海清的想法,暗自叫苦还不如拿起板子痛快赏她一顿,免得内心被煎了这面,还要翻过去煎那面。
眼神在屋子里四处乱瞟,看到摆在门口的背篓,杜越桥大着胆子说:
“宗主,我背篓里还有几根簪子,您挑一只戴上,肯定好看!”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
海清猛地一拍桌子,茶具震跳,她气得站起身,怒目圆睁。
“我给你时间反省,你倒好,不知从谁那学到阿谀献媚的把戏,拿什么烂花、簪子,献宝献到我头上来了!”
弟子顽皮嬉闹都不算什么,她唯独最讨厌献媚讨好的弟子。
明明都是十多岁年纪,光明磊落的不学,世故圆滑却学得有模有样,哪里有求学问道的样子!
盛怒之下,终于举起板子,使了十二分力气抽在杜越桥掌心。
“我问你,这一板,打的是什么!”
“打、打的是弟子献宝谄媚!”
手心火辣辣生疼,杜越桥忍着泪花,倒吸一口凉气,颤着喉咙分析自己的过失。
海清冷哼一声,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继续抽板子,“一件一件的,按先后说清楚!”
“打的是弟子不顾危险,执意下悬崖摘花!”
又是一板子:“第二板,打的是什么!”
“打的是弟子献宝讨好!”
“这是第三板子的事!”
杜越桥懵了,“啊?还有要挨板子的错吗?”
海清不语,只是一味地抽板子。
终于在挨了七个板子的时候,杜越桥说出了正确答案:
“打的是弟子畏缩,被妖怪吓晕了去!”
海清这才停手,将板子狠狠扔在地上,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天赋不佳,不能同鱼妖打斗,合乎情理,但你竟然吓昏过去,关之桃也是外门弟子,怎么不见她像你一样晕倒!”
“倘若你只是下悬崖摘花,我非但不会责怪你,还要高看你有胆量!谁晓得你这样胆小懦弱,让我脸面何存!”
“楚希微年纪比你小,却能临危不惧,提剑杀妖,你不觉得脸红吗?!”
杜越桥的脸适时红了,支支吾吾想辩解,却发现自己脑中一片混乱,怎样晕倒的一概想不起来,只记得铺天盖地的剧痛。
海清还在夸别人家孩子,拿杜越桥和人家对比,越比越生气,转念一想,还好只是替楚剑衣教徒弟,气消了大半,便找理由安慰自己。
“她能斩那鱼妖,楚家的宝剑立了不少功。”
楚家?
杜越桥听到这个姓氏,才反应过来楚希微也姓楚,心中一动,“宗主,师尊和希微都姓楚,她们是一家人吗?”
“当然……”话正要脱口而出,海清立刻搪塞过去,“你问这个做什么,这是你要考虑的事情吗?”
楚剑衣的楚和楚希微的楚,当然出自一家。
若告诉她两人是一家,海清忧心杜越桥会去给楚希微说道,怕那位大小姐知道了,不晓得会怎样对待杜越桥。
海清怒视杜越桥,恐吓她不要再追问下去,却瞥见她手臂上的镯子,青光闪闪完好无损。
不是说有危险楚剑衣能感应到吗?
今日之事,她是知道了不想来救,还是这镯子压根就没有传信的功能?
大话一堆、没有责任心的王八犊子!
只恐怕楚剑衣那个混蛋,再不会到桃源山认杜越桥这徒儿。
海清叹了口气,念及杜越桥被师尊抛下,还蒙在鼓里,实在可怜,便要她站起来。
“你师尊是谁,你知我知,叶真知道,桃源山再不能有第四个人知道。”
杜越桥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是不是跟宗主教我修炼一样,都不能让别人知道?”
“对,跟似月峰有关的一切事物,不要往外说去。”
海清看她双手肿大如馒头,心软了些,道:“明日去找叶真拿点药敷上。”
提到叶真,海清忽然明白杜越桥摘花的目的,“叶真喜欢紫君子,你做的这簪子,也合了她心意。”
因杜越桥今天受了惊吓,手也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海清取消了夜晚的修习,让她早早休息。
离平常睡下还有一个时辰,杜越桥翻来覆去,使劲回想当时到底怎么昏倒的,但绞尽脑汁,只能回忆起自己似乎从那鱼妖的视角,看到了自己,奇怪的事儿。
莫非是被鱼妖附体了?
她一阵后怕,想起来床底还有师尊留的话本子,上面记了些妖怪附体人身的怪事,便爬到床底摸索许久,终于找到那本泛黄的本子。
书摊开,正好翻到夹着《女体十三式》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