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现在,她一旦催动剑气,就会自噬其身。
季眠眼看着这小家伙走远,竟连头都没有回一个,隐约中,那迈步的姿势倒像极了林清也。
季眠摇摇头,收回思绪,持剑迎上。
人群中的那个小女孩先一步注意到季眠的脚步声,蓦地回头,眼中的期盼之色遮掩不住。
季眠却没脸没皮的拿出那一手的糖果,剥了一颗,扔进嘴里。
“糖挺甜的。”
黑谳无需使出全力,纵使在这环境之中,这神器的杀伤力仍旧无人可挡。季眠只知道自己三两下便处理了那些匪寇。
摆摆手,御起轻功离开。
许是没走多远吧,季眠躲在一个小院子里。院子荒凉,地上的落叶都无人打扫,风吹起沉重的灰,卷到季眠身上。
季眠靠着一块假山,在意识最迷蒙的时刻,闻见了硝烟。
红衣女子背着手,身上的色泽宛若天边红霞,她站在屋檐顶上,手上拿着一柄红的胜火得利剑。内力催动之下,那冰冷的铁剑冒出火光,将她身侧的空气都炙烤变形。
她一身都是红的,就连空出手的那一只酒瓶子,都是用通体赤红的血玉制成。
她看着自己生出的火被人扑灭,冰棱的寒气在她身畔盘踞,如同冰火两重天。
只笑笑,倒不恼。
“你突破禁制,会伤的很重。”
幻境中的一切都是过往,俱为假象,可眼前这人,却能够一眼洞穿她的所思所想,真是令人费解。
林清也却换了一身衣服,穿上了自己惯常喜欢的白衣,体内的内力已经紊乱,却不曾松懈掉施加在霜降剑上的力量。
在她身后,是已经昏倒,失去了意识的季眠。
“无需你挂怀。”
“罢了,也算是有缘。我倒不知道你竟然怕这个。”
女子将自己的佩剑收好,饮一口酒。
“你好奇那小孩是否安康,我倒可以直接告诉你。这群匪寇自玉龙山坑而来,一路劫持那些遗孤,这小孩刚才也算是救了她们。”
“可林清也,这是你的幻境,你不会有事,可她会。”
林清也沉着脸,将倒地的人揽入怀中。于是四周的景象又开始变换。
一阵白光过后,这里不是幻境,不是十多年前的玉龙山坑,而是漠森境内的苍麓遗址。
四周的雾气不再笼罩在她们身边,分出一片清明。
林清也怔了怔,这才发现方才在自己怀中的人影早就不见。四周昏迷着许多陌生的面庞,却没有任何一个是季眠的,或者说是那张假面。
林清也用剑气斩开迷雾,用师尊曾教授的法子在四方步下阵法,费力将那些同行者全部拉入了阵法中心。
迟云岫听见动静,竟跟着寻了过来,二人一块忙了一阵。
此阵有驱散之效,果然不多时,众人都恍惚清醒过来。
“你见过她吗?”
迟云岫将手中的药物分发下去,偏过头来,正想去回应她。
抬眼越过林清也的身影,瞥见不远处燃起一阵不知名的火焰。
那火越烧越大,顺着高耸的树木窜入云霄,周遭的空气瞬间蒸腾,扭曲的雾气散在周围,挤压着她们的生存空间。
林清也在霜降剑上施力,她身上还带着冲破桎梏的内伤,脏腑深处多少含着些许剧痛。就算是如此,也仅仅只能维持一小片的生存区域。
那小姑娘左瞧右瞧,发现季眠不在,忙问了一声。
“那个坐着轮椅的人去哪了?”
自然没有回音。
林清也也跟着脸色不好,闷着声音开口。
“方才还同我在一块,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这厮果然是贪生怕死之辈,我们这一行人遇到如此险境,她倒好,一声不吭地就跑了。”
迟云岫看不过眼,替季眠说了几句。
“这火烧的这样大,恐怕她是被困在别的什么地方的。”
迟云岫确实心善,却不曾料想,几乎是她话音一落的瞬间。
穿过林清也立起的几道透明冰幕,火焰最雄壮的一处,出来一个人影。
季眠身下的轮椅乃是特制,是这寻常火焰烧不化的。而季眠此时如同浴火,她身上的锦袍被火烧成灰烬,露出一身漂亮的黑袍。金色的纹路随着袍角的动势蜿蜒,颇像一头沉睡的巨龙。
身边陡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
“那是魔教的衣服,那是季眠!”
于是林清也就看见,季眠脸上的那层脸皮被这火烧去大半,露出她原本昳丽的容貌。
她却松了口气。
是的,那是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