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誉,我不知道……”徐识音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消除心中的那份慌悸。
盛见誉看着还在为自己开脱的徐识音,连心中最后一丝念想都消散掉了,他轻声说:“识音,真正该道歉的人是你,但我现在已经不等这一句道歉了。”
“见誉,对不起……我们回格尔兰吧,我保证以后不会犯浑,我会补偿你的。”徐识音努力让自己不去计较盛见誉和陌生男人厮混一宿的事,他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好好哄哄盛见誉。
“你真不愿意放过我啊。”盛见誉仰头看着天花板,凄然一笑,“算了,随便你吧。”
以为盛见誉原谅他了的徐识音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稍微松了些,但下一刻他听到盛见誉语气绝望地说:“我这几天总是在想,要是那天在瞭望塔上我被楚邃推下海里去就好了。”
“那个时候死掉的话,就不用再多受这些天的苦了。”盛见誉只觉得徐识音的怀抱快累得他喘不过气来了,“我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保持着对你的爱意,而你往后的每一天都活在侄子杀了爱人的痛苦里。”
“那应该是最好的结局。”盛见誉像是真的陷进了那样的精神幻想里,语气都变得轻松起来。
“别说傻话。”徐识音去吻盛见誉的唇,想堵上他自毁自弃的话,“见誉,你不能这么心硬,设想也不可以,这对我太残忍了。”
徐识音覆上盛见誉唇的那刻,盛见誉突然推开他侧头干呕,剧烈起伏的胸膛像是连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
徐识音面色有些难看:“身体很难受吗?我先抱你去洗澡。”
盛见誉喘息着,突然握住徐识音的手臂:“我求你一件事。”
求,这个字从盛见誉口中说出来太刺耳了,徐识音敛了敛目光,问道:“什么事。”
“你能……”盛见誉深提了口气,“先出去一下吗?我看着你的脸就难受,你让我缓一缓,之后你要带我回格尔兰还是怎样都随便。”
徐识音没想到能让盛见誉用上“求”这个字的,是这么简单且让人心绪酸涩的事。
他默了默,说:“我先去浴室放热水。”
盛见誉看着徐识音离开的身影发了会儿呆,许久后,他揉了揉楚遂的头,轻声说:“小遂,晚一点再醒过来吧,希望待会儿不要吓到你。”
下床的盛见誉双腿无力到站不稳,他扶着床沿走到里侧的飘窗边,从高楼俯瞰,仿佛将整座城市的轮廓收入眼底。
盛见誉其实有打开窗户就这么跳下去的冲动,但飞鸥湾是寰宇集团卖的很好的一片高级公寓,有人坠楼会让市价贬值,宗寰一直待他不薄,他不能这么坑兄弟。
这座城市还没有完全苏醒,天光灰暗,灯火未熄,一切都笼罩在灰蒙蒙的晨雾里。
楚遂梦中呓语了一声,将盛见誉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盛见誉拉开衣柜打碎柜门上的内置镜,然后拾起一块尖锐的玻璃,锋利到极致的镜片割裂了他的手,鲜血顺着两道血痕淌下。
盛见誉满脑子里都是徐识音那句“我们不可能分手,见誉,你永远都得是我的”,像是缭绕缠缚在他心神上的锁链,勒得他窒息。
以为麻木掉的心脏一阵剧烈尖锐的疼痛,疼得他想将心脏剜出来。
盛见誉握着的那块镜片对准了心口,手几乎没有任何颤抖的往心脏处扎去。
徐识音听到房间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时心脏一紧,他飞快冲回房间,便只看到盛见誉自残的一幕。
“见誉!”徐识音冲过去抱住盛见誉,颤抖着将他握着镜片的手从心口处抠开。
镜片已经嵌进胸口的血肉了,如果不是刚好卡在左胸的肋骨处,而盛见誉没有那个力气生生捅断骨头,徐识音不敢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或许,等着他的就是一具逐渐冰凉的尸体了。
他这时才意识到他把骄傲的盛见誉逼到了什么份上,徐识音声音沙哑:“见誉,我错了,别这么报复我。”
盛见誉挣不开徐识音的怀抱,他安静了会儿,开口说:“其实那天早上,我费尽心思把你支走后,是打算用你锁我的那两条链子自杀的。”
徐识音心脏一窒,他好像把他捧在手心的珍宝弄碎掉了,还沾染了肮脏的血污。
“如果不是小遂刚好进来让我改变了想法,你回来时就能看到床上我冰凉的尸体。”盛见誉自顾自地说着,“楚邃想杀了我,你救了我,又折磨到我想死,算下来两清了吧。”
“不是两清,见誉,是我做错了事,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欠你。”徐识音声音发颤。
盛见誉其实很娇气,连小提琴的琴弦划破手指都能委委屈屈地跟他嗷嗷好几天,徐识音不敢想他现在有多痛,他只能一个劲地道歉安抚:“对不起对不起……见誉,你先别说话,我去叫医生。”
“你要是执意要带我回格尔兰,那便带我的尸体回去吧。”盛见誉神色麻木地说着,“我可能是真的贱吧,徐识音,我好像还是很爱你,如果你非要逼死我的话,我还是愿意把这条命给你。”
“徐识音要一辈子刻骨铭心地记得盛见誉。”盛见誉说这句话时的声音很轻,像在说着宣誓的情话,又像在说着最后的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