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洱的面色在舒适发抚摸下平静了一些,他乖乖地“嗯”了一声,放开了裴度川的手。
其实他烧得不算厉害,只是他向来娇生惯养,又天生对发烧这件事的抵抗性很差,所以反应会比较强烈。
裴度川先去倒了杯温水回来,半蹲在沙发前耐心地喂他。余知洱含着水,却总咽得慢,每次都要裴度川提醒一声他才咽下去。等他喝完,裴度川才起身去找药。
他先翻了餐厅的橱柜,里面只有些跌打损伤的外伤药膏,没有退烧药。这里没有的话他就不太清楚感冒发烧的药放在哪里了,因为他从来没用过。他又去了电视柜那边,也没找到。站在宽敞的客厅中央,他思索了片刻,转身朝玄关那里走去。
余知洱有收集周边的爱好,玄关一侧摆着一排特意定制的亚克力展示柜,像个透明的玩具屋,里面摆满了余知洱收集来的手办、扭蛋、纪念款模型,小小一个世界,划分得一清二楚。裴度川经过时,忽然注意到最右下方的一个长条格子空了。
一边半蹲下身拉开下面的柜子找退烧药,他回忆着原来那里放着的东西……一把伞。
他今晚带回来的那个男人,有一段时间独自呆在了公寓里,但是他不认为是那个男人会去动公寓里的东西——就是真的偷也没有偷一把伞的道理。
丢失的雨伞和余知洱的发烧,裴度川很自然地将这两者联系在了一起,与此同时,他找到了一盒退烧药:退烧药在最下层的一只铁皮药盒里。他没有为将雨伞和发烧联结从而推理出的内容而改变神色,只是手里捏着拆出来的一板药,他多余地停顿了两秒。
然后他想起来,余知洱喝了酒。
他“啧”了一声,把药板扔了回去,喝了酒的话这种退烧药是吃不了了,还是物理降温吧,索性也不是高烧。
他用冷水拧了一条毛巾回到客厅时,看到余知洱躺在沙发上,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沙发并不宽,可他蜷着腿、侧着身躺着,像是缩成一团的猫。毛巾敷上额头时太凉了,擦出了余知洱一个激灵。被打扰了睡眠,他很不高兴地睁开眼睛,从鼻腔里重重呼出一口气,他含糊地说出了两个字。
裴度川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那两个字是什么:余知洱在问他“药呢?”
很好,病了知道吃药,还没傻,但是忘记了自己喝了酒不能吃药,他只是成了个笨蛋。
裴度川继续擦拭着余知洱的身体给他降温,口中毫不在乎地撒谎:“药被我吃了。你知道秀色可餐这个成语吗,现在换一种讲法:药味可医。我吃了药,药力正旺,你当我这张脸是药多看看我就不难受了。”
对这一番哄小孩的鬼话,余知洱竟然很认真地思索了起来,仿佛要辨别这句话的真假,然后他一弯嘴唇:“那你肯定很苦,因为良药苦口。”
物理降温很有效,不仅让余知洱的热度退去了一些,还让他刚生出的睡虫又缩了回去,精神起来的余知洱又跃跃欲试地开始闹事。
被裴度川抱着送去房间床上睡觉的途中余知洱一路撒野,左手拽着裴度川的衣领,他的手挥舞着去抓一切他能够到的东西,门上的挂饰遭了殃,客厅角落刚开的一朵花也被他扯了一枝下来,而进到房间时,余知洱把衣橱拉开了。
裴度川发誓自己在这一刻之前是没想过这样欺负余知洱的——是余知洱自己拽开了衣橱,让那条蕾丝的短裙掉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