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服,我怎么能不哭,一想到这孩子在那水深火热处,我便整宿整宿地睡不好觉。”
殷汝一遍擦着眼泪一边说。她是个极美的女子,只是面上的愁容却不是脂粉能盖住的,这一哭,更显悲苦。
“姨母……”温悯顿了顿,“我过得很好,受大长公主的庇护,陛下也对我极好。”
此言一出,殷汝轻轻摇头,女官搀扶着她坐下,温悯也落了座。
殷汝到底止住了眼泪,把锦帕递给侍女,收敛了神色,一旁的几个侍女在那叫悦服的女官授意下,皆退了下去。
殿内只余下温悯,殷汝以及那女官。
“知道你会来,我这些天总是盼着,记得上一次见你时,你才这么高。”殷汝抬手比了比,露出一丝笑意。
温悯答她,“彼时,我不到五岁。”
“哦……”殷汝露出思考的神情,有些怔愣,“那就是……十五年了。”
殷汝叹了口气,“如今再见,却是物是人非。”她认真道,“你的父母却早早去了,你如今也长大了,有些事情,只能我同你说。”
温悯拧眉看向殷汝,“姨母想说当年的事?”他又望了望悦服。
殷汝知道温悯的意思,“你放心,悦服是我出嫁前就跟着我的。”
温悯心神略微定了定,“姨母前几年曾给我寄过密信,说有一日会告诉我当年的事情,还有,我父母留给我的话,如今,是时候了吗?”
殷汝点点头,抿了抿唇,“你应该知道,当年坐上那个位置的,本应该是川南王。”
温悯颔首,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当年川南王兵逼颍阳,灭外戚,废少帝,本该是他坐上那个位置。可是……可是他对姨母情深意重……”
殷家,便是当年被灭的外戚。
“他不忍杀了我们母子,可辅佐他的大臣又如何愿意留下殷家的血脉呢?他们唯恐殷氏死灰复燃,秋后算账,所以那个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位置,他就那样放弃了。”殷汝一边说着,有些出神,神色木然。
温悯想起方才霍琚的那句从不后悔,心中情绪翻涌,却没说话,只等着殷汝继续。
“人人皆道当今陛下是坐收渔翁之利,可不是的!不是的!”殷汝突然有些激动。
“最会算计,手段最狠辣,最是无情的,皆是他!”这两句话,殷汝说得咬牙切齿!
温悯突然感觉脑中那根无形的弦被绷断,耳边满是山呼海啸之声,他双手紧攥成拳,只等着,等着一场风雨将他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