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敲窗,烛火摇曳。
上官时芜看见齐玥的目光在她唇上停了一瞬,琥珀色的眸子在暗处愈发幽深。
“女傅深夜前来,就为说这个?”齐玥的嗓音裹着夜露般的凉意,唇齿间却呵出温热气息,“还是说……女傅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学生?”
上官时芜没有退后,她仰起脸时,鼻尖几乎擦过对方的下颌,呼吸交错间,她轻声道:“段觅微向你提联亲的事了?”
她看见齐玥耳尖泛起的那抹薄红,满意地勾起唇角,“你答应了?”
齐玥退到窗边,背对着她的身影单薄如纸,月白的衣料被突如其来的雨气洇染得颜色更深,“女傅很关心吗?”
上官时芜欺身上前,素手扣住那截纤细的腕骨,衣衫下传来的脉搏又急又重。
她这才惊觉齐玥瘦得厉害,腕骨嶙峋得硌手,哪里还是当年那个被她圈在怀里教写字时软糯的小姑娘。
“阿玥,段觅微并非良配。”
“那谁是?”齐玥抽手转身,手腕却在上官时芜下意识的收拢中滞了一瞬,肌肤相贴处摩擦出灼热的温度,随即彻底挣脱。
“是常阳王吗?”齐玥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
上官时芜怔在原地,指尖残留的温度骤然冷却,悬在半空的手缓缓垂下。
“我不会嫁给他。”话音甫落便是一怔,这脱口而出的辩解急得不像自己,带着一丝狼狈。
齐玥眸光一颤,沉香气息混着压抑的怒意将人笼罩,“与我何干?”
上官时芜心尖刺痛,却再次伸手,想碰触她眼尾那抹刺目的红,指尖带着试探,缓缓伸向那微红的肌肤。
手却在半空被截住。
齐玥的掌心烫得惊人,像捧着一团炭火,她虚虚圈住上官时芜的手腕,指尖悬在纱布上方三寸,连颤抖都克制得恰到好处。
突然,上官时芜向前踏了半步。
她们之间本就近在咫尺,这一步让彼此的衣襟彻底交叠,沉水香与冷梅的气息碰撞、缠绕、融合。
“你不会娶段觅微。”上官时芜如愿以偿地看着那白玉般的面容染上霞色,像看着自己亲手点燃的烽火。
“因为齐湛不会同意。”
齐玥的呼吸已乱了节奏,上官时芜趁机将手抽离,指尖顺着她的衣领下滑,在心脏的位置轻轻一戳。
隔着层层衣料,仍能感受到手下失控的跳动。
“这婚事成不了。”她修剪得宜的指甲划过齐玥的衣襟,“就像我也不会嫁给常阳王。”
指尖下的心跳彻底失了章法,上官时芜微微勾唇,一丝得逞的笑意尚未漾开,在撞上齐玥通红的眼眶时瞬间凝滞。
琥珀色眼底翻涌的,分明是比她腕间那道伤更深、更痛的绝望。
“可你乞巧节那晚,为什么要……”齐玥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要让段觅微和我说……”
鹣鲽情深那些话,那为什么要和大哥……
未尽之言化作利刃,将雨夜割得支离破碎。
“段觅微都告诉你了。”上官时芜长睫低垂,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颤动的阴影。
“是!不然我怎么会知道这是你精心设下的局,那晚望月楼的话是你的真心话?还是……你设下又一个局?我就这般让你讨厌?让你不惜用她来刺激我?!”
“不……”上官时芜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窗外的雨声吞没,指尖却用力,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对方骤然绷紧的肌肉,“我怎么可能讨厌……”
齐玥扣住上官时芜的手腕的力道大了几分,感受到对方轻颤的瞬间又卸了力。
这个矛盾的动作让她心尖发疼,即使在这种时候,齐玥还是舍不得真的弄疼她。
月光从雕花窗棂斜斜切进来,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银色的分界线。
上官时芜看见齐玥的目光在她今日精心妆点的面容上流连,琥珀色的眸子深处翻涌着她再熟悉不过的隐忍与渴望。
“为什么要学她?”她突然伸手,拇指重重碾过那颗泪痣,朱砂在指腹化开,像一滴血。
“那你呢?”齐玥扣住她的后颈,鼻尖相抵,声音里压抑的颤抖像是绷到极致的弓弦,“为什么要让段觅微来刺激我?看着我为你伤心欲绝,很有趣吗?”
上官时芜唇边漾起一抹苦涩的笑,她今晚描了远山黛,点了绛唇,耳垂上的耳坠随着偏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王爷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话音刚落,腰间骤然一紧。
齐玥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薄衫传来,将她猛地拽入怀中。沉水香混着冷梅香瞬间沁入肺腑,她踉跄时耳坠急颤,扫过齐玥颈侧的肌肤。
雕花窗棂透进的夜风卷着雨腥气,将两人交缠的呼吸酿成粘稠的蜜。
在唇齿即将相触的一刻,齐玥偏过头,将上官时芜推开,让对方精心绾起的发髻都松散了几分。
齐玥背过身去,“上官女傅请回吧。”
上官时芜站在原地,看着齐玥挺直的背影,耳坠在苍白的颊边无力地轻晃。
“阿玥……”她向前一步。
“别这么叫我!”齐玥突然转身,眼底猩红一片,“你不是最擅长算计吗?怎么不算算我现在有多恨你?”
“你恨我?”
上官时芜轻笑,她缓步上前,将人困在窗棂与自己之间,沉水香混着雨夜的潮气,将两人裹进暧昧而痛苦的牢笼。她指尖抚上齐玥的下颌,触到一片湿凉。
不知是窗外飘入的雨丝,还是眼中滑落的泪珠。
她不信,即使她说了那般绝情的话,她也不信阿玥会真的恨自己。
“我的阿玥……”指尖带着万般缱绻,描摹着齐玥的耳垂轮廓,感受到细微的颤抖,“什么时候学会自欺欺人了?”
齐玥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你到底想要什么?看着我为你发疯,为你失控,你很得意是不是?”齐玥抓住上官时芜在她耳边流连作乱的手腕,五指收紧,却又颓然卸去力道,变成了一个近乎绝望的抓握。
“我想要你……”上官时芜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肌肤上,激起一片细小的疙瘩。
她的声音低哑,像是海水的吟唱,“永远记得,你永远是我的阿玥。”
齐玥踉跄后退,腰背撞上案几,茶盏倾,一滴泪砸在上官时芜手背,与腕间渗出的鲜血交融,在素白肌肤上绽开妖冶的花。
“为什么要这样?”齐玥的声音支离破碎,像是碎了一地的琉璃盏,她望着满地狼藉喃喃,“明明是你先推开我的……”
尾音被突如其来的吻截断。
上官时芜欺身上前,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吻住对方颤抖的唇。
这个吻比望月楼那晚更炽烈,上官时芜的唇瓣带着夜雨的微凉和泪水的咸涩,重重地压下来,像是要将自己所有的爱意、悔恨与不舍都倾注给对方,刻进对方的骨髓。
她的舌尖撬开齐玥的齿关,贪婪地汲取着对方的气息,品尝到混着泪水咸涩与唇齿间独特清甜的味道。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齐玥瞬间紊乱的呼吸和僵硬的脊背,以及在她舌尖侵入时,从喉咙深处逸出的呜咽。
她知道,阿玥从来学不会对她设防。
齐玥的推拒来得绵软无力,双手抵在上官时芜的肩头,像是要推开,又像是要将她拉得更近。
抗拒的力道在熟悉的沉水香气息和唇舌间缠绵的触感中迅速瓦解。
上官时芜趁机将人压上临窗的软榻,身体紧密相贴,不留一丝缝隙。她的青丝如瀑垂落,发梢与齐玥腰间的玉带纠缠在一起,难分难解。
熟悉的沉水香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带着一丝药草的苦涩,让齐玥恍惚间回到了望月楼那个醉人的夜晚。
“唔……你!”
齐玥终于找回一丝残存的理智,用尽全力偏开头,让灼热的吻落在脸颊上,双手用力抵着上官时芜的肩膀试图推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