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不然我跟你姓?”梁雨柔觉得好笑,“你问这个问题干嘛,有什么阴谋?”
谭笑笑从不问废话,肯定有阴谋。她立马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那天,坐在领导席中间的那个爷爷,也姓梁。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啊?”谭笑笑一副看好戏的神情,逼问着她。
梁雨柔尴尬地笑了两声,“这个,那个,哎呀,我也不是故意瞒你的,我爷爷要求不能跟学校里的人透露家里的半分消息,我哥,我堂哥,我表哥,都不例外。你可不能因为这个怪我没跟你说实话。”
“我明白,理解。”谭笑笑说,“我想说的是,你出生那么好,竟然能说出刚刚那样的话。”
“好啊你,你是在夸我,还是讽刺我?”
谭笑笑扬起下巴,卖起关子,“你猜呀。”
“你呀,找打!”
这个黄昏,谭家这间向阳的卧室里响起了久违的笑声。
正在房间看书的洛姜听到笑声,惊讶地抬起头,最近难得他们夫妻俩都在家,谭清朗也坐在她身边看书。
“清朗,你听见没?”
“嗯。”
“嗯什么,你听到笑笑的笑声没?”
“我听到了。”
“……”
洛姜没了声,谭清朗意识到不对劲,从书里抬起头看向她。
“你听到了,就是这个反应?”
“……”轮到谭清朗无语了。
“她从来没在我们面前这样笑过。”
“我知道。”
“你知道,你就是这个表情?”洛姜把书收起来,说,“算了,我跟你讲不明白。”
“你去哪儿?慢着。”谭清朗拦住洛姜,“你去能干什么?她见到朋友,开心了就笑了,你过去添什么乱。”
洛姜受伤地看着他,“我去给他们送点果盘,不行吗?”
“你坐下,孩子们得有自己的空间,你不要想一出是一出,王姨不是送过果盘了吗。”
“可是,我跟小语就不是这样的,她很喜欢我去她房间,和她说悄悄话。”
谭清朗叹了口气,把她按在椅子上,“笑笑和小语不一样,你要是想小语了,就去看她。”
“我昨天才看过她,她那里没事,就是,感觉她,不像以前爱笑了。”
“她也不小了,该长大了,大人有几个是快乐的。”谭清朗开导道,“就说我俩,工作上,生活上,也是有不少烦心的事。要是每天都嘻嘻哈哈的,还得了?孩子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我们不可能替他们去走,他们都会长大的,你就不要老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真遇到大事的时候,我们再站出来。”
洛姜被他说服了,可拿起书,再也看不进去,干脆躺到床上睡觉。
谭清朗看着床上窈窕的身影,有了些想法,把书都放回书架上,走到床边,凑到她耳边,问:“你要是想管孩子,不如,我们再生个小的?”
……
很快,就到了高考这天,无论是谭家、覃家还是洪家,在这一天都出奇地一致——大人们紧张得在家里走来走去,两个孩子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仿佛他们只是出去遛个弯,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直到考完最后一场,洪富终于忍不住问:“儿呀,题目不难吧,都能搞定吧,上海城大学,没得问题吧?”
一连串的问题没让洪如发臭起个脸,倒让芳妹拉下脸,“不会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考都考完了,你问这个干什么,考得上就去,考不上就复读,有什么大不了的。是吧,儿子?”
洪如发没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问:“你们怎么知道我要考海城大学?你们偷看我志愿了?”
洪如发的志愿填报是自己填写的,没有找洪富和芳妹商量,也知道找他们商量,他们也只会说“你自己看着办”。
芳妹忙摆手,否认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是给你擦书桌的时候,看到你在书桌上刻的字了……”
洪如发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像是被晒伤了一样,他心想,还不如是偷看了志愿。
“我知道你说过不要给你打扫房间,我这不是。”她看向天上的云彩,继续说,“这不是看你都考完了,想着给你大扫除一下。”
她突然伸出手,说:“但是儿子,你放心,我绝对不说出去!是吧,他阿爸。”
洪富呵呵一笑,拍着胸脯说:“放心放心,我就是喝大了,也不会跟林老师透露一句!儿啊,有出息。”
他满脸笑容地看着洪如发,这还是他第一次打心里觉得他的好大儿真优秀。
洪如发脸色都黑了,余光瞥到一抹身影,慌张地说道:“我,我先回家了。”说着,他推着自行车跑了两步,赶紧骑上车,把车骑得飞快,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诶,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出去吃吗,你去哪儿啊?家里没饭!”芳妹在他身后喊道,“奇怪,跑什么呢。”
“芳姨!”谭笑笑跑过来,热情地喊道,“洪叔叔,你们好。洪如发呢,我刚刚还看到他。”
芳妹两手一拍,笑着说:“原来如此。”
“怎么了?”
“哦,没什么没什么,我那个好大儿啊,害羞了,跑了。”
“什,什么?芳姨,你怎么不拦着他啊,我还没见过他害羞呢。”谭笑笑好似看到了那画面一样,笑得前俯后仰,“你们肯定是看错了,他肯定是热的,我听说有的教室没有电风扇,可能他运气不好,分到那个教室了吧。”
芳妹轻轻地摇了摇头,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还都是孩子,还早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