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与妻子鹣鲽情深,碍于公主威势不得不休了妻子娶你,那他难免生出怨怼情绪,仗着丈夫驸马的优势,扰得你后半生不得安宁。若是他瞧见公主有意便主动休妻腾出位置尚你,这种连糟糠之妻都能抛弃的凉薄之人,又如何能对你好呢?”甭管从哪个角度考虑,邵琛都不是什么好的人选,惠安何必去淌这趟泥水呢?
惠宁帝从没想过自己从小到大就十分省心、深得他倚重的女儿会在婚姻大事上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他绞尽脑汁,堪称苦口婆心地劝道:“惠安啊,你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本朝最尊贵的公主,我希望你得到最好的。”
郁林态度不改:“女儿觉得这个选择就是最好的。”
“父皇,您此刻殷殷切切,无非是担心女儿婚后日子不佳。女儿感念父皇的体恤,也实在不想让父皇为难。”她这话说得十分贴心,瞧见惠宁帝缓和的面部表情后,图穷匕见说出自己的本意,“若是女儿下嫁不合适,不如父皇发令,让女儿娶了那探花郎?”
“三纲五常有言:夫为妻纲。父皇担心探花郎占着丈夫的身份对女儿不好,不如就引以‘君为臣纲’之意,让女儿凌驾在他之上。如此,也好压制他的非分之想。”郁林说得振振有词。
说来讽刺,明明公主的身份那样尊贵,正一品惠安公主品级位比亲王,全后宫只有太后、皇后更高一筹,但是一旦成婚就要受到驸马家世的掣肘,再也没有之前金贵,仿佛一切光辉都在公主结婚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郁林想有意把“位比亲王”这个说法定格成不可扭转的事实。
惠宁帝还是紧锁眉头,这念头也太超纲脱俗了,让公主娶驸马比让驸马入赘还要折损驸马的面子。
怎么能做这么荒诞的事情呢?
但郁林是他最疼爱的女儿,是宁贤皇后唯一留下的孩子,身上流着他跟心爱之人的骨血,怎么舍得她难过呢?她只是想在婚姻中占据主导地位,不被驸马为难跟欺负,又不是想要他的皇位,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有他这个父皇做担保,就算旁人有意见也不敢说出来,最多在心里嘀咕几句,无伤大雅。
下定主意,惠宁帝道:“我儿所想也有道理,父皇今天就下旨,给你和探花郎赐婚,至于探花郎的妻子,朕会下旨命她跟探花郎和离,再赐她白银百两。”也算是对抢了她夫婿的补偿吧。
郁林欣慰地道:“父皇思虑周全,女儿感激不尽。”
又道:“不过女儿觉得,父皇应该把那位探花郎的妻子也赐给女儿,这样不管她跟探花郎之间有怎样的感情,都不算女儿拆散他们的姻缘。”
她确实需要一个驸马,但也没想过拆散他的家庭,尤其是那位妻子,无端端的,跟骨肉分离也不是好事,还是让她们母女继续团圆吧。
“嗯?”惠宁帝挑眉,顺着她的话思索一下,这想法还是很新奇的,“那岂不是你一个人就娶了他们夫妻?若是他们一家子合起来算计你……”
郁林眨眨眼睛:“父皇放心,女儿有分寸。”
惠宁帝想起女儿的手段,自己安稳多年井井有序的后宫,点点头:“那父皇多给你安排点人手。”
这倒是意外之喜。
郁林很满意。
下午,赐婚的圣旨就发出去了。
听到消息的官员本来想吐槽惠宁帝不讲究,为了女儿亲自下场,强行拆散人探花郎的家庭,但当他们听到圣旨内容后,又纷纷睁大了眼睛。
公主娶驸马?还是一娶娶俩?并且这俩本身是夫妻关系?
……要不惠宁帝你还是直接强拆姻缘吧。
都不敢想象这道圣旨传下去,后世的人们会怎么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