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发誓——事发前从未见过彼岸之人吗?!”老四的嘶吼在山间回荡,字字如淬毒的箭矢。
温儒卿瞳孔骤缩,此刻才惊觉,这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编织的死局,一盘引自己入局、与洛温颜再无可能转圜的棋局。
棋盘早已布好,落子皆是杀招。
周一奂,这个此时看似重伤虚弱的人,竟织就了这样一张天罗地网。他知道的实在太多了,多到令温儒卿毛骨悚然——多到很多事情连他自己都不曾知晓。
洛温颜的适时现身,秦媚阳的‘恰巧’负伤,厌胜之术的‘偶然’现世——每一步都精准踩在命门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温儒卿脊背生寒,嗓音嘶哑。
秦媚阳是当年洛温颜一手带起来的四门主中最后一人了,从她受伤且亲口指认自己开始,一切就都开始按照周一奂的计划进行了。
厌胜之术是否是温凉岛做的已经不重要,周一奂通过之前一系列事情已经让洛温颜信他,至少比信任自己更信他。
现在也一样。
若说秦媚阳重伤是断开他和洛温颜之间最后一点情分的刀,那厌胜之术就是焚烧一切的火,将过往一切烧的干干净净。
但周一奂要的远不止此。
他要的是刻骨仇恨,是血债血偿。就像彼岸与罗生堂的结局那样,他要洛温颜亲手了结这段恩怨。
彼岸、罗生堂之鉴在前,洛温颜的实力和重情更不容置疑,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当年和清辉阁之变有关的人或者宗门。
今日这盘棋怎么走都是死局。
山风呜咽,温儒卿突然感到彻骨寒意。
最可怕的不是落入陷阱,而是当察觉时,早已身在局中,退路尽断。
这个不惜冒险赌上性命的执棋人,究竟与自己或者温凉岛有何深仇?
语言有时就是这么苍白,也是如此有力。
温儒卿的第一反应是质问周一奂、考虑自己所处局面、而非回答洛温颜时,在所有人眼中,这已是默认。
他忽然瞥见周一奂站在洛温颜身后,嘴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冷笑,顿时如坠冰窟。
“温儒卿——”
洛温颜眼眶泛红,眼底却凝着刺骨的寒芒。她指尖一弹,一柄长剑铮然落地,滚至温儒卿脚边。
“你还真是,丧!心!病!狂!”
温儒卿低头看着剑,又抬眼看向她,喉间发紧。
还未等他动作,一道身影已横挡在二人之间,温然,他最得力的心腹,此刻面色凝重。
“四小姐,您与公子之间必有误会!”他双臂大张横在二人之间,“不能因为旁人挑拨,伤了多年情分。”
洛温颜指尖轻抚剑锋,忽地笑了。
“情分?”她歪头,眸中杀意渐浓,“温然,你觉得我与落云宫还该有什么情分?是我没死成的让你们失望的情分,还是不能继续利用不甘的情分?”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
“滚开!”
温然未动,仍死死拦在温儒卿身前。
洛温颜并不在意。
温然也好、旁人也罢,一人也好,百人也罢,于她而言,并无区别。
老四趁机使了个眼色,妄语斋与落云宫残部再度厮杀起来,喊杀声震天,血雾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