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忆云捂嘴干呕了半天,这才靠着后座喘息着。前排的秀秀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可连回她个微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像都被那个倒下的人抽走了。
手下是滑腻的粘稠感,她猛地拉起他的胳膊,那上面是两条触目惊心的伤口,还有那血肉模糊的手。
多好看的一双手,细腻白净十指修长,她多少次偷偷羡慕的看着它,它本该轻巧的拿着茶杯,亦或点着她的额头,现在确是这般模样。
“有药吗?”她抬头问。
“刚休整完,还没来得及补”,解雨臣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指,都能动,看来没伤到筋骨,“不碍事。”
颜忆云脱下外套给他把伤口缠了起来,握着他的手腕向上支起了手止血。秀秀不敢相信的看着她,见多了大场面让她没有立马惊呼起来。落眼在她身上,解雨臣扯掉了受伤胳膊的袖子,脱掉衬衫将她包了起来,好在他里面还有件背心。
三人相顾无言良久看着窗外,颜忆云轻轻的说了一声“对不起”,轻到若不是解雨臣一直望着她,看到她嘴动,这三个字可能就随着车窗飘走了。
对不起。
师父说害怕就先要学会挨打,这样拳头过来的时候才会不眨眼的看清退路。她练了快一个月,终于不再害怕的闭眼了,她也终是看见了。
颜忆云心里苦笑,怕黑的人,怎会乖乖的听他话闭眼。
那冷静的反击飞踢,低头躲棍棒时的抬腿回击,侧身撑地双腿绞杀的利落感,还有那蝴蝶刀的刀刀直中要害。他明明可以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却被自己这边分了神,硬生生的挨下那几刀,掷出了手里的武器。
自己真是个煞星。
秀秀熟门熟路的进屋去拿医药箱,解雨臣走到躺椅旁拿起上面的毯子给她披上,抽走了里面带血的衬衫放在了石桌上。
打开医药箱拆他手上的衣服,解雨臣却攥紧了手,盯着一直站在旁边的她,秀秀也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望着她。颜忆云忽然就觉得,自己在这里显的很多余,尴尬的拉了拉毯子,“那……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解雨臣的目光暗了下去,低头盯着自己那沾满鲜血的手。他想她留下来,他想给他包扎伤口的人是她,他想她问他疼不疼,他……可他刚刚才在她面前染红了刀刃,他该用什么理由。
“等等,”秀秀站了起来,拉住了她,“该走的人是我。”
“秀秀……秀秀……”,她追了出去。
大门外秀秀气恼的甩开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很珍惜小花哥哥,他曾经说过,这个世界我们才是并肩站在这里的人,他可以给我全世界。”
“你自己好好看看你自己,你带给他的都是什么!”
“既然是你搞出来的,自己收拾干净,还给我一个完好无缺的小花哥哥。”
“秀秀……”,颜忆云垂了手,无力的吐出这两个字。
一圈一圈的缠好绷带,颜忆云觉得自己再练几遍都可以成为熟练工了,收拾完那些带血的药棉,她在犹豫着怎样开口来终止这合作,张起灵她不要了,诅咒就诅咒吧,他没事就行。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解雨臣一直观察着她的神情,不想听她下面要说出的话,不等她回答就转身领了路,颜忆云踟蹰片刻跟了上去。
明天,明天一定要解除合作。
走入院内的一间偏房,解雨臣拉动那扇书架上的花瓶前突然想起什么,走了两步到墙边的字画那里伸手在后面捣鼓了两下,又继续回来打开了那书架,露出后面的一部电梯来。
由电梯进去地下,是黑洞洞望不到底的空间,空气里是防空洞的味道。“叮”电梯门关上,带走了最后一点光亮,现在是真的黑暗空间了,颜忆云害怕的往他旁边站了站,解雨臣拉起她的手腕,“我在。”
不知走了多久,转了多少道弯,地面由平坦到崎岖再到平坦,她都以为他俩要在这里永远的走下去时,又回到了电梯那里。
难道他就是想要带自己走走黑路?
电梯门再打开时,颜忆云发现他们换了个地方,之前明明是个古朴的书房,现在却换成了个会客室,硕大的茶台上摆着好几套一看就不便宜的茶具。
“这……”,转头却发现解雨臣不见了,背后是紧闭的电梯门。
我擦,他不是要囚禁自己吧,这个混蛋,是算准了自己不敢跑那黑通道吧。
颜忆云着急的按了半天电梯按钮它都没反应,快放弃的时候它又自己开了。解雨臣在里面倚着墙壁,委屈的看着她,“我扣子掉了扭头你就不见了,你都不等我,自己下去了。”
浑身上下扫视一遍,他穿的背心和牛仔裤,牛仔裤上的纽扣好的不得了,哪儿还有扣子可掉?
解雨臣就是故意骗她,他就想有天他回家的时候打开电梯门她站在那儿等他,要是笑着再抱着他说声“回来了”就更好了。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颜忆云那苍白无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