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万一次。”
“两千万两次”,之前的竞拍者虽有不甘,但这价格他也不打算再追了,绅士的朝那位拱了拱手。
“两千万三次,成交”,一槌定音。
“慢着,”刚刚拍下的男人拄着拐杖缓缓的起了身,这时大家才看清他的长相,桀骜不驯的眼神刀削般的下颌骨,微卷的头发一缕飘在眼前,其余的都随意的扎在脑后,从帽子后面露出了一小节马尾,整体穿着打扮看起来像是扶桑人士,走起路来左腿似乎有些残疾,一拖一拖的蹭在地毯上,异常缓慢吃力。
“小花哥哥,”秀秀拉着解雨臣的胳膊,“不会是我二哥派人来找茬的吧?”解雨臣拍拍她的手以示宽慰,眼神却丝毫没离开楼下的贺之南。
南叔从他起身开始,脸色就有一丝不悦,可是等看到他走路姿势时,简直是瞬间面如死灰,眼角的肌肉都在抖。老六前几日说帮他们造赝品的高手突然失去了联系,起初还没怎么当回事,可现在看到这人的瘸腿他还是吓了一跳。
妙手跛幸司——有四分之一日本血统,造假技术登峰造极,从他手里出的货,除了他自己根本无人能区分真品赝品。江湖没人见过他脸,只认他的跛脚。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人脾气极怪从不见买主,不问江湖事的。南叔招呼身后的伍子过去,“这人在宾客名单上吗?谁邀请的?”伍子翻着名单看了看,脸色也很难看,“南叔,您的客人,拿的您的拜帖,叫伊堂修一,中日文化交流协会的会长”。
那个会长他再不熟也知道他不是一个瘸子,南叔朝拍卖师使了个眼色,要他沉住气看看有什么幺蛾子。
那个“伊堂修一”走到拍卖桌前稳住了身形,拍卖师客气的询问他,“这位客人,请问有什么问题吗?拍品落锤决不能反悔,这是规矩。”
“我来的晚,没赶上验货,这拍下了验个货总没有什么问题吧。都说这琉璃灯是周昭王怀念阴姬倩影,特意命人打造的招魂灯,需用幽灵之光为油和阴路灵媒为芯才能催动它的内轮机阔,得见越姬魅影。前几天也有人找我卖这个琉璃灯,我出了大价钱结果发现是个赝品,你说气不气,今儿个怎么也得先验货才行,”那个“修一”将拐杖往地上一杵说的毫无回旋余地。
南叔掏出手帕悄悄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也是个赝品啊,他当面拆穿自己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老六那个龟儿子钱没给到位?这个混蛋,看等下回去怎么收拾你。
到底是老江湖,眼里一转就起了身拱手客气到,“贵客说的有理,还请先生随我去贵宾休息室验货,免得打扰了这里其他宾客竞拍。”
“就在这里验,我们也想看看那越姬魅影,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啊,”一人发声,在座宾客无不附和。这可是要了南叔老命了,他抬头对上解雨臣那淡淡的目光,心里也是认了倒霉,原来他在这里等着自己,自己之前还在傻乎乎的算计那些买家和藏品。
侍者关了这宴会厅的大灯,所有人都伸着脖子看着那青幽的火苗,等着那千年前的倩影。南叔悄悄握紧了手里的玉佩,在盘算着自己的后路,待会怎么把这事推到老六身上,全然没去看那琉璃灯。
“快看,”人群突然骚动,五彩斑斓的大厅墙壁上出现了一位古代女子的剪影,衣炔飘飘,随着火苗的跳动不停的徘徊,似是在等那心上人的赴约。
掌声雷动,太不可思议了,真没想到这千年前的古人,竟有这等巧夺天工的手法。
南叔傻了眼,这不是赝品吗?这要是真的,那前几日霍玉卖给那个买家的又是什么?这妙手跛幸司来这儿的目的又是什么?就为买一破灯?他的脑子不行,理不过来了。
“修一”离开的时候,尹老板也带着她的拍品走了,路过扶梯下面的时候抬眼看了一下上面的解雨臣,这个解当家,手段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但愿自己不会有一天成为他的敌人。
“您没事吧,”伍子扶南叔进了休息室,贺之南的脸色现在依然很难看,他还在想这是怎么回事,开口的声音也变得异常艰涩,每个字都在剌着他的喉咙,“你还发现那个客人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没?”
“看场的小弟说他盯着那个马前蹄看了许久,脸都要贴上去了,被他们训斥后反而还乐的不行,像神经病一样。”
拍卖会还在继续,解雨臣看看来电显示,活动活动肩膀,看着旁边的秀秀,“你要是想玩就再多呆一会儿,累了就让安仔送你回家,”说完就接了电话往下走去。
“你去哪儿?”
“办点自己的事儿。”
“我说,那两千万合着不是你自己出,真不心疼,”解雨臣边说边扯了领结,脱了外套扔进了车里。
“我说你这万恶的资本家,我这跛脚,还得抱着一破玻璃灯,没让你报销打车费算便宜你了,快点打钱,爷儿等着交房租那。”
“对了,你上次说那人,我找到点线索,你要不要先……”
“我现在有点忙,你过几天再打来,”解雨臣挂了电话,从后座拿出一件黑T换了起来。下车路过旁边的店铺,看了看橱窗里的自己,思索片刻就扯掉了两边的袖子,这才满意的离去。
四合院的葡萄藤下,玻璃灯的火苗被风吹的蹿了又蹿,旁边人喝了一口手里的啤酒,嘿嘿一笑,你到底是忙还是不想知道,他娘的这活儿啥时候才能结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