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在十七楼打开的瞬间，腐肉的腥臭味像实质般涌进来。顾桉捏紧手中的青铜钥匙，指腹擦过钥匙柄上发烫的G·A刻痕，眼前是条九曲回环的走廊，墙壁上的墙纸鼓着大小不一的包，每个鼓包都在轻微蠕动，像皮肤下埋着活物。

“系统这次选了老式公寓楼。”白锦城的手环显示着“03:59:59”，他用消防斧敲了敲电梯按键，数字面板突然渗出鲜血，“注意看楼层——” 顾桉这才发现，电梯按钮从18楼直接跳到16楼，17楼的按钮凹陷下去，边缘凝结着暗褐色血痂。

走廊尽头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却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顾桉看见拐角处有个穿碎花裙的女人，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长发遮住脸，双手在身前快速翻动，传来纸张撕裂的声响。当她转头时，顾桉的脊背绷紧——她的脸被从中间劈开，上下两半脸皮翻在两侧，露出底下蠕动的声带，正在“咀嚼”一张住户名单。

“302室…顾桉…” 女人的声音从喉管里挤出来，名单上的照片突然变成顾桉在血肉病房的死亡场景，“你看，第138次循环…连死法都和上一世一样…”

白锦城的斧头劈碎女人头颅的瞬间，顾桉注意到她的裙摆里掉出串钥匙，每把钥匙上都拴着人类的脚趾。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却带着收音机般的杂音：“副本《永坠十七楼》核心任务：找到「楼层锚点」并摧毁，剩余时间4小时。”

电梯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顾桉转身，看见电梯门正在自动开合，轿厢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地板上用血迹画着巨大的箭头，指向17楼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当他踏进去的瞬间，身后的白锦城突然被某种力量拽回电梯，金属门在两人之间轰然关闭，只剩下消防斧的木柄卡在门缝里。

“白锦城！”顾桉拽了拽斧柄，却听见电梯里传来密集的撞击声。透过门缝，他看见轿厢内的墙壁正在融化，渗出的血肉裹住白锦城的脚踝，男人的手环时间突然从03:59跳到02:59，眉骨处的疤痕在血肉映照下泛着青白。

“别管我，去安全通道！”白锦城的怒吼混着血肉撕裂声，“这个副本的规则是——” 电梯突然下坠，门缝里溅出几滴黑血，顾桉不得不松开手，眼睁睁看着男人被卷入血色轿厢。

安全通道的灯光比走廊更昏暗，声控灯每隔十秒闪烁一次。顾桉数着台阶往下走，却发现每十七级台阶就会出现重复的楼层——他明明从17楼出发，却在第三十七级台阶时，再次看见标着“17F”的防火门。

门后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顾桉掏出在镜中副本获得的羊皮纸，上面渐渐浮现出新的血字：“十七楼的住户都是电梯的养料，他们的血肉正在与建筑融合。” 他摸向口袋里的青铜钥匙，钥匙突然发烫，指向墙面某个鼓起的墙纸。

撕开墙纸的瞬间，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墙内嵌着具风干的尸体，皮肤与墙纸粘连，眼球被挖去，眼窝里塞着张住户卡，姓名栏写着“白锦城”，入住时间是“2013年7月13日”——正是孤儿院火灾的日期。

“顾先生…来找我们吗？” 潮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顾桉抬头，看见楼梯扶手的金属管正在变形，凸出的部分形成人脸轮廓，嘴唇开合间滴下黏液：“十七楼的电梯…需要新的操作员呢…” 金属管突然爆裂开，伸出布满倒刺的触手，直取他的咽喉。

他本能地低头，触手擦着发梢划过，在墙面留下深可见骨的划痕。顾桉转身就跑，却发现安全通道的台阶开始反向生长，向上的楼梯变成向下，而每级台阶上都浮现出他在各个副本的死亡画面：被手术刀贯穿、被镜像体撕裂、被血肉触手绞碎…

电梯的提示音突然在头顶响起。顾桉抬头，看见十七楼的防火门再次打开，白锦城站在门口，风衣后背被血肉腐蚀出大片伤口，手环时间显示“01:59:59”，比正常流逝快了两倍。

“跟紧我，别回头。” 男人拽住他的手腕，掌心的老茧带着灼烫。顾桉这才发现，白锦城的指尖在滴血，血珠落在台阶上，竟让那些死亡画面暂时褪色：“这个副本的时间流速被篡改，电梯每开合一次，现实时间就会流逝半小时。”

他们冲进走廊时，所有墙纸都已破裂，露出墙内密密麻麻的人脸——都是顾桉在不同循环里的模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嘴巴都在重复同一句话：“电梯需要第十七位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