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极双手合十,颔首,“施主唤贫僧慧极即可。”
“慧极”,宴苓无意识地跟着念了一声,灵魂深处也震颤了一下。
“小姐,我做的还可以吗?”檀香从身后小跑到宴苓身边。
宴苓恍然意识到慧极师傅已经走远,只有自己双手合十的动作证明他曾经来过。宴苓回过头看向富商刘夫人处,“做的很好。”
檀香搓了搓手心的汗,“小姐,下次能不能花两份钱让别人演戏。”自己没演过戏,还怪紧张的。
宴苓反手就是一个刮鼻子的大动作,“别人来演能那么了解咱们妙手堂吗?”
再说,请两个人还得花两份钱。这当然是不能直接和檀香说的。
檀香缩了缩脖子,“小姐,您和裴大人越来越像了。”
宴苓表情严肃,两手置于身后,语气冷漠,“本小姐何时像他。”
檀香想笑又不能笑的表情,最终在小姐的大笑中破防,两人笑作一团。
老槐树下清风阵阵,香火的味道萦绕鼻尖,少女的笑声伴随着寺庙的钟声钻入宴苓的耳朵。
宴苓笑到一半突然止住,“小姐怎么了?”檀香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我们好像忘了一件事。”宴苓关节僵硬看向檀香。
“老爷!”
“我爹!”
两人异口同声,对视时还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慌乱。
宴苓快步走向寺庙大门,边走边抓狂,“檀香,你怎么不提醒我。”
“小姐,我也不记得……”
两人走到马车卡还气喘吁吁,“爹!”宴苓在喘气的间隙喊了声宴明贤。
凌大哥从马车后面走了出来,“小姐,老爷刚才回来过,但是又出去了,说在附近找发钗。”
宴苓拍了拍脑袋,心里暗想,随口撒的一个小谎对于爱你的人来说就是宗旨。
一行三人随即在附近寻找宴明贤,好在他并未走远,只是在一里外的寺庙院墙外。
“你在哪找到的?”宴明贤口干舌燥,在回城的马车里直喝水,直到两三杯茶水下肚,才悠悠地问起。
“啊,这个……”撒一个谎要用千万个谎话来圆,宴苓此时才理解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就是在上香那,可能低头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宴苓摸了摸鼻子,带着点心虚。
宴明贤见宴苓的动作,玉钗掉地还能完好如初?但是既然说过只求她平安长大,就不会逼她。
“你日后若是有什么不想让爹知道的事,你直接和爹说,爹会留空间给你。”既然她不想告诉自己,那自己也应该识趣的让开。
宴苓听到这,怎会不知道自己拙劣的借口被戳穿。可是即使如此,宴明贤都还主动让出空间。
宴苓屁股一挪,坐在宴明贤的身边,抱着他的手,“爹~”。
酷暑难耐,宴明贤顶着大太阳帮自己找一个没有遗失的发钗,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浸湿。宴苓此时靠在他身边仍能感受到热气。
“对不起,爹爹。”
宴苓声音带着惭愧,头低着看向鞋尖,整个人都散发着愧意。
——
皎皎明月,月光映照在宴苓的脸上。
宴苓手里拿着一缕长发,右手在长发上无意识地梳。距离上次在刘夫人面前演戏已有五日,这几天宴苓整日都在妙手堂守株待兔,可是连刘家的身影都没有。
难道是讳疾忌医?确实这种病对于一个家族来说算是难言之隐。
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宴苓才回过神来。是谁?如果是檀香的话她会自报家门。
宴苓放下梳子,走到门后。
这熟悉的身形,这熟悉的高度,不是裴霁还能是谁。
宴苓打开门迅速将拖了进来,顺势在门外左右张望,见没有人才把门关上。她转身用手指点了点裴霁的胸口。
“你怎么又来了?”
裴霁看着宴苓在身前的动作,有些委屈又矜持着自己的身份,“你好几日都没有让檀香递信给本官,本官刚刚的脚步声你也没有听见。”
如果脸上能写字,那宴苓现在的脸上一定写满了无奈,男朋友是恋爱脑、粘人精怎么办?
怪不得自己之前是母胎单身,原来在医学生和医生的生活里,总是会忽视另一半的感受。
“好啦好啦”宴苓扯了扯裴霁的袖口,脸凑近他的眼前。“最近在忙别的事情,忽略我们首辅大人。”
像扇子般的眼睫毛,水润的唇,裴霁的视线开始游离。
想亲。
裴霁挪开的脸在宴苓眼里就是还在生气,只要裴霁一开始说本官,那闷气就泄了出来。
宴苓抓着裴霁的手臂垫脚,脸跟着裴霁的动作,使劲贴贴,“裴大人不要生气好不好?”
裴霁修长的手指沿着宴苓的胸锁乳突肌到耳后,瞳孔的墨色渐浓,低下头看着她,声音暗哑。
“乖,别蹭了。”
宴苓被裴霁眼神里欲色惊到,低头退了一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裴霁刚才一直躲着自己的眼神,自己在凑的过程中好几次摩挲到不该碰的地方。宴苓脖子发烫,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毛细血管扩张带来热度,还是裴霁手心的温度。
“你……还好吗?”宴苓瞥了一眼收回视线,好心的问候。
虽然她真的假的见过不少,甚至还有泡过福尔马林的,但是裴霁顶起来的高度还是十分稀有,十分可观的。
啊啊啊!自己在想什么?宴苓,你对得起医学院对你的栽培吗?见过那么多是用来比较的吗?
宴苓两手捂住自己脸,火辣辣的。她越过裴霁,在桌子上倒了杯茶,“你喝点茶降降火。”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宴苓递出的动作还没有两秒钟就拿了回来,把茶送到自己的肚子里。
裴霁擒住宴苓拿茶杯的手腕,“不是说给我喝吗?”眼波流转间透漏出勾魂夺魄的邪魅。
宴苓的手收也不是,抬也不是。本官是不本官了,但是这怎么比生闷气的裴霁更可怕。这……还是传闻中的冷面首辅吗?怎么尽是些勾人的手段。
“你……自己倒……就好。”宴苓微微用力想要将手收回,可是裴霁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宴苓,也不放开。
宴苓转了一下手腕,“那我帮你倒,你先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