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她变成这种人,也不想自己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关怀照拂,认为一切都是应当,最终成为加在她身上的另重伤人枷锁。
曲挽檀怔然。
她们……不再是朋友了吗?
朝瑶坚定:“你没做错任何事,不要道歉,不可以道歉。”
我们是朋友,明明是朋友,平等的朋友。
她不该将自己放在低人一等的位置。
原著里,她是渺远、静幽的皎白月光,在众多肮脏里的卑劣情意里孤然盛放,破碎、倔强而柔美。
可在她这,她想她做,灼目火。
就算做不到如烈阳般的大开大合,也要做充满希冀的木中火种。
哪怕命运的轨迹让你柔弱,也不要认命。
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如果一定有,那就是“变”本身。
朝瑶心想,就算再有孽缘出现,她也一定要给做了,人凭什么一定要按既定的路线走?
世界吵闹,却也安静。
曲挽檀某一瞬,再听不见他处的吵闹声,只有眼前朝瑶所说的那句:“你先是你,其次才是他人的朋友,曲家的姑娘。”
她有些茫然。
百族大比不知何时,已然开始。
周围人熙来攘往,大开大合的招式此起彼伏,场内贺声阵阵,不绝于耳……声音汇成浪潮,流入耳,她却无心去听。
直到一声惊天怒吼想起,热闹在短短熟悉间鸣金收兵,满场一片死寂时,曲挽檀才迟然回神。
燕鸿生跟弹射出来似的,以比燕长青入水还要快的速度,惊慌跑来。
衣家和谢家两族长老正指着就算虚弱不堪也要艰难站起,为了家族荣耀上台比拼的小辈们,对他大发雷霆,“我们顾及情分,来给你们燕家贺寿,你居然给我们两家下毒!?”
越说越激烈,最开始还只对衣谢两家,后面直接上升到,燕家要把在场所有弟子都给毒死。
他们是真不知道内里还有内情。
难不成弟子还能自己服毒不成?
燕鸿生被说的都挂不住脸,先推脱,说不可能,直到汤罐被人递出去,说有反应的弟子,上场前都吃过这罐汤。
燕鸿生从未见过此物,派人去查,闹到最后,甚至将厨房管事调了过来,让他辨认,同时再请医师,现场查验。
曲挽檀见到熟悉的汤罐,终于迟钝地想起什么,她愕然,看向靠在一起肩并肩的朝瑶与谢灵徽。
两人齐齐望天,生硬扭转话题。
“天挺不错的。”
“对,日……呃,月光挺好的。”
曲挽檀莫名想揉揉眼睛,又生忍住。
他们如此为自己,她又怎能踌躇不前?
事情闹得太大,各家都紧张不已,连连派人去观察小辈情况,不幸中的万幸,目前问题只出在衣谢两家。
曲清山和周遭长老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里微妙的鄙夷——
燕家,不太行啊,甚至可以说是,成何体统!
如此大张旗鼓的寿宴都能办成这副模样。
平日做的气派样子都是给谁看的?
燕曲两家交情匪浅,长辈们的恩怨,小辈们少有耳闻,并没有燕家如何的想法,只想着,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敢在衣谢两家的吃食里下毒。
有不解,有猜疑,却无忐忑。
有人见曲云月脸色苍白,还关心了下:“天塌下来有长老们顶着呢。”
他们现在只想看热闹,来人伸手,想拉着曲云月一起近前瞧看,曲云月却猛松开她的手,下意识后退一步。
不,她不去!
对面一愣,“你……怎么了?”对方想到什么,错愕:“你也中毒了?”
动静惊扰到前方人,曲清山猛回身,派人来瞧。
曲云月都要哭出来了,冷汗涔涔。
她只是想让曲挽檀在台上丢个人,从未想到,事情会闹到如此地步。
无数视线随之望来,有一道格外不同,平静、悠长,好像很久前就落在了她的身上,曲云月随着视线望去,与曲挽檀半空相撞。
曲云月身子有瞬间的紧绷,还有迟来的……微妙的迷茫。
她想要的明明不多,只是想让曲挽檀丢丢脸面,也让她昔日兄长看清,她才是他的骄傲,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但很快,迷茫就被惊恐粉碎个彻底。
眼瞧众多长老都转身过来,甚至连燕家人都看来。
曲云月差点原地表演哆哆嗦嗦。
她就没遇见过如此复杂的难题,遑论用本就不聪明的脑子去解决。
这就叫,先勇敢下手的人,先离开世界吗?
眼看越来越近,情急之下,脑子忽转,一番不知所措下竟想到了点子。
当着众人面,双眼一闭,施施然,晕了。
众人:“?”
曲清山大惊,中毒这么深?
“医师!!有人要被毒死了!”不知谁,急急开口。
闭眼装晕的曲云月:“…………”
靠!靠靠靠!
谁害她?
已经够乱了,不要再添乱了,好吗?
-
医师在万众瞩目里,终于现身,在众人注视下,查验汤罐,沉默半晌,迷茫抬头,看向燕鸿生。
燕鸿生正气急败坏,急等人证明清白:“你且说,是何毒!?”
“呃……燕家独有的化气散。”
众人:“……”
燕鸿生:“…………?”
疯了吧!!
他是脑子抽了吗?对来的宾客下毒?
他不死心地又问厨房管事,“此类罐子,可曾见过?”
管事哆哆嗦嗦,紧张之下,吐字跟飞似的,全给抖搂出来:“老爷,这正是家里平常用的,花纹都一样,二公子亲自设计,绝对独一无二。”
众人:“…………”
燕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