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各个竞赛的最终成绩都公布了,一中重理科,拿了几个理科的一等和特优,不过人外有人,英语和语文竞赛一中只占了一个一等和一个二等,特优和省重点名额都在别校。
本来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可最近烦心事多,大家也很久没聚了,便在群里吆喝一声,晚自习后约在校门口的“来吃烧烤”聚餐。
说起群聊,高洋那天想起来他们有一个五人□□小群,便在里面疯狂的艾特程煜。
@程煜,你们真的五点半就放学了,没有晚自习?啊啊啊啊实名羡慕!!
@程煜,苏末迪手机被没收了,互联网高速发展的时代,他却直接退化进入了无通讯时代,实惨实惨。
@程煜,你今天吃什么好吃的了,新加坡的菜有我们这边的好吃吗?我觉得中餐世界无敌。
@程煜,你能信,苏末迪今天吃了两碗饭....
@程煜,你有没有想我们,老子特么的有点想你啊!
沉寂许久的群诈尸般活了,徐闻钦看着手机上刷屏的信息,忍不住也跟了一句,“我们很想你。”
程煜估计在上课,下午三点多才回,“我也想你们。”
想程煜的不止这几个兄弟,席间说起来,宋立说,“欸苏末迪,你不是跟他关系最好嘛,他怎么突然就出国了?”
高洋扫了一眼喝酒的苏末迪,把话接了过来,“他姑姑在那边,家里人想送他出国深造,你也知道他英语很好的嘛。”
“也是,我身边也有人总说想出国的事儿,我就是很可惜,下次再见不知道什么了...”
一句酒话戳人肺管子,高洋含含糊糊的打了个岔,话题才从程煜身上转到了最近的球赛上。
校队里一年级不住校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叫章秋,球技很是不错,席间总跟饶若冰说话,两人都是高一的,不管是各科老师的吐槽还是班级间谁和谁的八卦,聊起来竟然热忱的不得了,高洋在边上看着,只觉得自己好像无端多出来个情敌。
他趁着校禁之前把饶若冰送回了宿舍,路上还问起这个章秋。
“他是我们隔壁班的啊,怎么了?”
高洋问,“他在学校也经常这样找你聊天吗?”
饶若冰回他,“没有,之前我们啦啦队都是单独训练的,今年不是春季赛开始嘛,你们训练的时候我们去过几次场馆,他跟我说过一次话,今天吃饭又碰上了,他就是问,我为什么和你们这么熟。”
“那你怎么说?”
“嗯?”饶若冰看向他,“什么怎么说?”
“就是...为什么和我们这么熟啊?”
“实话实说啊,”饶若冰笑起来,“你怎么啦?”
高洋摇摇头,“没事儿,你到了,快进去吧。”
饶若冰便跟他再见。
高洋回去的时候大家都还没散桌,落座的时候正好听到张奕凡说起他一个外校的朋友跳楼的事儿。
徐闻钦听到这种事情,心情只觉得压抑,“马上就高考了,怎么会这样?”
“本来他压力就大,家里又出了点事儿,二模他考的不太好,开完家长会他妈跟他吵了一架,情绪没控制住打了他一巴掌,谁知道他转身就从教学楼跳下去了。”张奕凡喝了一口酒,眼睛通红,“其实我早该知道他情绪不好,过年的时候给我发消息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什么,如果不能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那苟延残喘在别人的阴影之下有什么意义...”
“是我没能拉住他,”张奕凡低头揉了揉眼睛,把掉下来的眼泪抹掉,举起酒杯说,“兄弟们,咱们几个玩到现在,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尽管找哥们儿说说,别一个人在心里扛着压着,大家....大家都要好好的!”
其他几人也都沉默着举起酒杯和他碰了碰,一口干了。
俞丹妮坐在他身边,红着眼睛抓着他的手轻轻拍着,张奕凡捏捏她的指腹,反握回去。
回去路上徐闻钦久违的很沉默,都喝了酒,没打车,两人散步着走回去醒醒神儿,凌佑抓住他的手晃了晃,徐闻钦拿眼神问他怎么了,凌佑说没事儿,两人就这样牵着手往回走。
经过一处小巷的时候,隐约听到呻-吟声,徐闻钦驻足听了一会儿,又像是幻觉,可是才刚走几步,又有哼哼唧唧的声音传来,他一把拉住凌佑,“你听到什么没?”
凌佑也说,“像是什么猫猫狗狗的声音,怎么了?”
“听着很奇怪,不像小动物,”徐闻钦松开他的手,往巷子里看了一眼,漆黑一片也没个路灯,他打开手机的电筒照了照,往里走了几步,“有人吗?”
良久,一声“救...命...”传来,像是运足了力气喊出来,最后声儿都变了调,又颓靡的落了下去。
两人都吓了一跳,还真有人!
等到过去一看,墙根处靠着个人,手电一扫,两人均是一愣,“施杰?”
他手捂着肚子,脸色惨白一片,听到有人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徐闻钦的裤子,“救命!”
徐闻钦拿手电往他肚子上看,“我靠,怎么这么多血!”他蹲下去拍拍施杰的脸,“喂,你这是怎么了,被谁伤了?”
施杰半睁开眼看着他,“真是你们呀,我被人捅了呗。”
凌佑已经在打120,徐闻钦弄不清楚状况,不知道他到底伤的怎么样,也不敢碰他,只好脱下外套给他搭着,怕他失血过多身上冷。
两人陪着等救护车,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搭话,让他保持点意识别昏死过去,施杰有气无力的笑,“放心吧,应该死不了,那孙子拿的裁纸刀...”
“流这么多血你怎么不去医院,你是真不怕死!”徐闻钦本来也不想搭理他,看他这样子又实在是可怜,“你身边的哥们儿呢,之前不是都前呼后拥的嘛。”
“呵,拥个屁,吃喝玩乐的时候就拥着,有点破事儿跑的特么比狗还快,”施杰撑着地又挪了挪位置,“你以为谁都像你们,有一堆好朋友..”
救护车来的很快,施杰被抬上车的时候非得要他两人跟着,医生看了他们一眼说,“这事儿性质不明,你们打电话说有人受伤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报警了,你俩去医院顺便一起做个笔录。”
得,徐闻钦耸耸肩,我就多余管这破事儿,他看了凌佑一眼,“走吧。”
施杰的伤不算严重,只是拖的时间长,失血有点多,这会儿处理好了在病床上打着吊瓶休息,医生让他给家里打电话,他只说不用,却在徐闻钦他们要走的时候扯着嗓子大喊,“你俩别想走!”
来回几次,医生又想叫警察了。
“你可别扣着我俩了,再扣下去真该以为是我们捅的你,”徐闻钦坐在病床前,一脑门子官司,“你到底要干嘛呀?”
施杰说,“你们救了我,我得谢谢你们。”
“我可不差你这句谢谢,你让我们走我就谢谢你了,明天还得上学,现在都凌晨两点多了,”徐闻钦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明天再来看你还不行吗?”
“明天真来?”施杰眼睛都瞪圆了一圈,想从床上起来,又扯到伤口,龇牙咧嘴的砸了回去,“你保证你来?”
“我保证,”徐闻钦想到他在巷子口说的话,拍拍他的手,“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真来。”
施杰这才放人。
晚上吃的味儿重,又在医院耗了几个小时,洗完澡两人去厨房倒水喝,凌佑说,“你不是让我以后不要搭理他吗,怎么还答应明天去看他。”
徐闻钦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眼睛汪了泪,“我不这么说,他能让我们走吗。”
“那你明天去吗?”
“去啊,都答应了,”徐闻钦吸吸鼻子,“赶紧睡觉吧,我要困死了。”
凌佑看他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拉过来贴了贴,“我知道程煜走了你心里一直难受着,今天又听到张奕凡说的事儿,所以施杰你不愿意计较了,对吗?”
徐闻钦靠在他身上,“嗯,今天他伤成那样儿,也没人管他,我觉得他也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