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倒贴。”
周一乐真的乐了:“怎么你和夏宪俩当事人说法还不一致?”
并非如此,夏宪摆摆手,道:“两回事,我的意思是那时候我没什么非要挣钱的压力,跟邱老师玩乐队没让我饿死就挺好,演出的钱除了喝酒还够我买俩头绳玩呢!”
他这么一说,邱明就想起他在那个夏天里心血来潮留起长发,演出的时候被汗打湿贴在脸颊上又嫌太热,便用五颜六色的头绳扎起马尾。
夏宪在台上晃来晃去地表演他孟浪,高高低低随缘出没的马尾也在邱明眼前荡来荡去,那头绳上七零八碎奇奇怪怪的装饰,虽然廉价,但和他脸上的汗一样,在灯光下都是熠熠发亮。
任由歌迷各种管他叫漂亮妹妹,他还得意,和邱明说他好看得很,全世界的漂亮小人儿里他是第一名。
现在他的头发比从前短了,变作半长不短,但也仍旧是好看。
邱明想着旧事望他,听见周一乐又再发问。
“说起来,以前的高级动物一直就三个人吧?”
邱明还没答,夏宪已经先笑弯了眉眼:“加人不要钱吗?没听见邱老师刚还说没钱?”
刚才邱明说的其实不假,以前高级动物基本都在小酒吧livehouse里演出,夏宪还记得整个夏天里,他们在附近城市巡演过一次,音乐节上过三两回。
得到乐迷推崇,略有点名声,略累,但其实没赚几个钱。
当然,钱在应该挺有钱的邱明和张野眼里不算事儿,在当时没钱的夏宪看来,更不算事儿。
因为从前太年轻了,对贫穷的悲哀或者富贵的欢愉,夏宪都感触不深。
那时候他也总有勇气,反正不死的都是活,反正邱明不可能真让他饿死,反正凭着年轻面皮不薄。
但周一乐却觉得这话有点听不下去,反问夏宪:“邱老师说没钱?他说你也敢信?”
不等夏宪回答,他又问把“老子是精致有钱人”写在面上的邱明:“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没钱?”
夏宪想想邱明从前住的地方,各种吃穿用度,确实是资本家作派,各种不差钱;张野的家境肯定也不错,差钱的人可精致不起来。
邱明道:“一场下来别的零零碎碎的去掉,三个人每人能分多少?还加人?加人晚上喝酒的钱都不够……再说了,夏宪干嘛不信我呢?”
哟呵,这人一副“我的钱才是我的,我家的钱不是我的”矫情态度,还嘴硬呢?周一乐瞅着夏宪笑,示意他赶紧发表意见。
夏宪也笑了。
“我信啊,”他道:“那时候,邱老师说什么我都信。”
这话极真诚,但透露着现在已经不会再信邱明说话的明示,令邱明笑着又看夏宪一眼。
夏宪无畏回望。
这俩不知是又爱上了还是又杠上了,周一乐在旁边看见,不禁感慨道:“我看你们俩回头一块上采访去吧,说得跟演相声差不多,观众爱看。”
邱明道:“可以,回头安排。”
周一乐斜眼他,深知他能立刻说出这话,肯定不是随便说。
知道他的都知道,这就是要安排的意思,周一乐甚至怀疑他其实早就安排了,如今也就是趁机这么一说罢鸟。
周一乐拿眼神示意他:你丫的心眼真多。
邱明回以一脸微笑,像是真不知他暗示,又像是装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