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脏话你吗,以前对我干的那些垃圾事你失忆了吗你吗,你不让我说你吗我非说不可,你吗你吗你——”
邱明听他这小学鸡复读式骂街,道:“行吧,想停了就告诉我一声。”
行个屁,夏宪想挠死他了。
邱明又道:“以前都结束了吧?现在是新开始。”
神一般的垃圾言论,但他确实就是这种垃圾人,也只有他好意思说得出口,夏宪不意外。
不当作是新的,就不能要了吧?夏宪不知道该嘲笑他,还是嘲笑自己。
邱明低下头,要继续亲他,要继续温存,可这回夏宪把他不规矩的手拍开,反捏他下巴:“干嘛?”
“你说呢?”
“我要在上面。”
“可以,但你过会别说你腰哪腿哪哪的这不行那也不行。”
这臭流氓竟然还敢嚣张?夏宪冷笑:“邱老师少装不懂啊!”
邱明掰开他两只手,道:“换一个。”
还挺温柔的,但这是面对夏宪小朋友许愿,邱明式“不可能”的委婉说法,而且他力气还是比夏宪大,就给夏宪握住了不放。
就算是梦,这个梦也太气人了,夏宪倔强道:“你少给我来这套,我等了多久了?你今天必须给我规规矩矩躺好,试试我的活。”
谁还不是个有前有后的大男人了?只许邱明搞他,邱明不给他搞,没天理啊!
但邱明沉默了片刻,最后问他:“那个还是道歉?”
这是人话吗?夏宪想把他头和屌一块打爆。
其实这一句那个还是道歉,其实也是他们之间的老话了。从前邱明也这样,因为他是不会错的,邱老师永远不会有错,就算错了也可以说没错,就算夏宪讲道理摆事实说你邱明不对,你邱明必须道歉,他也不接这茬。
他就问夏宪,那你选吧,那个还是道歉。
那当然是选那个什么啊,道歉有个鸟用?各种意义上没有鸟用。
生气时候买的可乐比平时还更激动,夏宪喜欢那种灼热感,就像可以把自己烧尽,自己尽情,邱明也投入。
但现在他说这话,让夏宪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可悲,而且突然间地,夏宪也觉自己身心俱疲。
“我要好好睡觉,我不想看见你了。”
说这话,夏宪不知邱明知不知自己想说的是什么,其实他只不过想告诉清楚邱明,所有的事已经不能像从前了,可以将一切抛诸脑后不管不顾。
他可以原谅好多事情,可以为邱明没有原则,但邱明不可以不付出任何一点东西。
有一点是一点,但不可全部没有。
夏宪甚至都奇怪,为什么好像自己有在长大了成熟了,邱明却还在原地。
「不,不对,贪慕着邱明的自己,好像才是在原地。」
而邱明所在的原地是另一个原地,在一个神奇的位置,不远不近,又始终与夏宪保持些许距离,好像接近,却欠缺亲密。
他是不是永远都会这样?他就观察着,心情好的时候,就同意夏宪接近,心情不好了,就丢下夏宪远离。
如果还这样,那可太累了,这么费劲又浪费时间的游戏,今天的夏宪已经玩不起。
“宪儿啊。”
“别叫我,你还是快点结婚去吧,你有病就别碰我行吗?”
出乎夏宪意料,邱明沉默了片刻,道:“好,你别哭了。”
不知道他说的是他真有病,还是承认他就是没法对夏宪足够温柔体贴,反正就算他是真的有病,夏宪还是颇觉委屈,想到这个都直接哭了。
夏宪一般没这么脆弱,也就是在梦里放肆罢了。他不再贴近邱明,想方设法挣脱了邱明的禁锢,退开一点,然后别过脸,重新躺回了被子里,想把自己埋好,埋进黑暗里。
可惜了,他的半个脑袋还露在外面,邱明拿手摸了摸他的头,给他顺毛。
“宪儿。”
他太温柔了,可是他能别这么温柔吗?这温柔好像假的。
也别这么叫人,就像叫傻小孩一样。
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没有比邱明更不讲道理,更拧巴的人了。他很坏,心也黑,明明做错了不认,道歉都不给一句,就想说别的哄自己,就在梦里也不改,夏宪实在生气。
但他这么藏被窝里,又听见邱明叹气。
这个人,当年决定丢下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叹息?
名为邱明的人其实是真有病吧?但名为夏宪也有,大家都有太多毛病。
夏宪难受了,可能是因为梦里放松,可能是因为还有一身病痛,他意志不坚定地在被窝里居然都哭出了声音。
当然,这个梦里的邱明,总归还算识趣,他在夏宪身旁呆了一会,最后大概也觉得无聊,离开了。
一切都还是像真的,他的香水味远去,他关门的声音平息,夏宪十分迷糊,无力分辨,更不试图去阻止。
就算这一切再像真的,或者就是真的,都在这里戛然而止最好。
夏宪的理智消极退隐,他就在被窝里迷迷糊糊地哭,迷迷糊糊地再度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