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时节,家家户户的院子都用来晾晒收割回来的金黄稻谷。阿大家不例外,方瑜到时,正好遇上阿大率领已经长大成家的孙子孙女婿晒稻。
是的,阿大孙子都有了,马上曾孙也要呱呱坠地。
而天剑派的人还大多是孤寡修士,方瑜摇头晃脑地感慨:“可叹可悲可怜呐。”
安延不要钱的白眼送上,“说得好像你有道侣。”
方瑜道:“你不懂,长幼有序,兄长没道侣,身为小弟,我怎能抢先一步。”
安延白眼翻上天,往前推他一把:“赶紧进去。”
唉,天气如此美好,安师兄却如此暴躁,方瑜耸耸肩,跟上柳时的脚步进入阿大家。
多年未见,阿大和小兰完全没有变化的相貌以及依旧熟络态度,令方瑜有种自己从未离开过修真界的恍惚。
察觉他的心情,林知礼抬手按了按他的头。
方瑜朝他哥笑笑:“没事,我过去帮忙。”说完,跑向阿大,在惊呼声中抢过挡耙帮忙。
阿大手足无措地跟在他后面劝导,想拿回农具。
安延和周粥见此场景,走过去不容拒绝的抢走阿大孙子孙女婿的农具,开干。
林知礼在阿大儿子旁边拿着工具,沉默地听身旁的人解释用途。成为修士前他是位少爷,成为修士后每日接触的基本是剑,没见过多少农具,更不会用,需从头学起。
柳时和小兰坐在一旁,让几个干活像拆家的幼稚鬼逗得直乐。
干完农活,阿大留他们下来吃饭,方瑜和林知礼还得去下一个地方,谢绝了他的邀请。
修士的事情普通人无法全懂,听说有事,阿大便不想耽误他们,返回屋内装一些自家种的瓜果当礼物,跟两人拍胸脯保证一定甜。
方瑜收下:“谢谢,我不客气了。”
阿大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憨厚笑道:“就该这样,不用客气,自家人种的,以后想吃直接来找我,管够。”
方瑜笑着点头:“我绝对不会客气,走了,回见。”
“回见。”阿大把人送到门口,直到看不见,才回屋招待其他人。
方瑜站在林知礼剑上,由他载着飞远,半晌忍不住回头对跟来周粥说:“师兄你还要跟?”
“没跟啊,顺路而已。”周粥心虚地转开视线,不去看他。
方瑜无语片刻,道:“跟踪的人走了。”
“师弟你知道啊,早说嘛,害我装半天。”周粥放出神识查探,确如方瑜所说,暗地里尾随的陌生气息都走了。
他呼出一口气道:“师弟你回来,暗地的宵小可都盯着呢,大师兄不放心,让我过来留意一下。行吧,既然没我事,先走一步。”
周粥摆摆手,调头回阿大家,来都来了,不蹭多几顿对不起他早起。
方瑜两人父母的墓,在天山城建好以后,与当年遇害的同村一并迁入附近新修的陵墓园,所以两人不用长途跋涉前往神树山祭拜。
到达目的地,方瑜取出备好的祭拜用品给同一片区域的林家村村民摆上,和他爹娘一起迁过来的同乡基本没有亲人亲戚在世,他只能帮着尽点绵薄心意。
林知礼和他一起摆好,回到爹娘墓前,点燃香递给他。
方瑜跟着他哥的动作,跪下磕头上香。
祭拜结束,方瑜并未立刻起身,就这样跪着,向爹娘的墓絮絮叨叨述说没来的这些年,他遇到的事,修为几何。
林知礼安静地守在一旁。
与爹娘说完话,方瑜抬头看向他,按住自己心脏的位置:“哥,这里很平静,我是不是……”
“快成为一个无心无感的怪物了?”
有一瞬间,林知礼在方瑜身上看到了自己上辈子后期的影子,他拉起自家弟弟,替他拍去衣摆上沾到的尘土,轻声道:“没事的,兄长在。”
哪怕以后真成了无心无感的怪物,兄长也永远在。
方瑜望着天边归巢的飞鸟,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