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睢又想起,当初在雪地里求慕九龄救自己一命的事,他那时只与他说了自己有三皇子的把柄,连把柄是什么都未告诉慕九龄,他便将自己带了回去。
“九龄,”凌睢叫住他,却没有抬眸与之相对,“你是从什么时候……”
喜欢上我的。
慕九龄还是那句话,“见了你之后。”
凌睢沉吟,倘若是第一次见,那为何当初他为质子的时候,慕九龄不曾来问候过,若是第二次见,他只与他只是在雪地里的惊鸿一瞥,便情定终身,岂非是印证了慕玉玄的那句话。
“慕九龄不过是拿你当娈-宠……”
他想想便觉得后怕。
慕九龄拉起凌睢的手,将人带到自己怀里,用拇指拂去他的愁眉。
凌睢却下意识的想躲。
慕九龄低声道:“不会束发,那日后我便日日都为你束发。”
他喜欢他是从见了他之后。
见了他,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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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皇帝几乎连饭和药都喂不进去了,日日早朝告假,世人纷传龙御之期将尽。
他近来频繁召五殿下慕湫入殿,与他谈论朝中大臣谁忠谁奸之事,然而这太子之位终究还是慕玉玄的,他没废旧也没立新。
没有人猜的准他的心思。
东宫。
虞守提着食盒来探望儿子。
慕玉玄被禁足于东宫和几乎和打入了冷宫差不多,最大的区别便是,身处的地方不同。
昨日皇帝下令撤走了他挂在殿内的字画,今早皇帝又下令撤走他的殿内的褥子、暖炉、茶盏……
明日不知又要撤掉些什么了。
皇帝将他禁足究竟是要考验他还是要将其逼入绝境 。
慕玉玄不敢赌。
虞守将食盒放在桌上,一层一层打开,取出饭菜。
慕玉玄并未束发,双目无神,颇有一蹶不振之态,道:“母妃,你说父皇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虞守:“本宫…也不知。”
话罢,虞守将盛了米饭的碗,推到慕玉玄跟前,“快吃吧,近日也瘦了许些。”
慕玉玄一把抓住虞守的手,动作太突然,却将饭碗弄在了地上,米饭混着陶瓷碎了一地。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母妃您得帮儿臣。”
虞守一顿,脸上染上些许靳色,“你要本宫做什么?”
“儿臣知道了一桩慕九龄的秘密,”话罢,他便凑到虞守耳边与她道来。
“这……”虞守惊骇。
“您将此事说与父皇,他定不会放过他的。”
将来要是五弟坐上皇位都好,只要不是他。
他们争来斗去太多年了,也不求谁一定要比谁地位高、过得好,只要深陷泥潭时能将另一个人也拉下来便心满意足了。
虞守推开慕玉玄的手,站起身来。
“母妃,您这是何意?”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慕玉玄心下预感不好,“母妃您到底在想什么?儿臣才是您的亲骨肉啊。”
“不,”虞守再次推开他,缓了缓神色,道,“本宫自会帮你。”
“母妃?”
虞守望着慕玉玄欲言又止了一下,后退几步,低低笑道,“本宫会帮你,这么多年不都帮过来了么。”
话罢,转身急步离去。
慕玉玄心下“咯噔”一身,“母妃!”
虞守却是走的头也不回。
殿内安静下来后,从屏风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质问道:“你告诉了虞贵妃什么? ”
慕玉玄:“我要活命。”
凌意从屏风后走出来,冷眼瞧着他,“你总是在牺牲别人成就自己。”
“是么?”慕玉玄轻笑道,“还是你懂我。”
凌意疾步走到他跟前,“你把他供出来,那我呢?”
“我怎么办?”
慕玉玄:“你们兄弟之间手足情深,他会把你也拉下水么?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这个弟弟也没必要给他做了。”
他和慕九龄便是这样,他们早就没有半点手足之情了。
良久,凌意却否定道:“不!”
“什么?”
“人心不可测,人与人之间今日可以是手足之交明日便可是陌路之交。”凌意道,“你放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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