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秋平就跟陆彦一句一句，随随便便地说以前的事，说的时候对着陆彦的复杂表情，观察了下。

懊恼啊不甘啊悔恨啊嫌恶啊，这些表情，蔺秋平觉得自己都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看着陆彦这样还挺逗。

听完陆彦沉默了半天，才问：“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说这个？”

之前有种稀里糊涂的和睦状态，仿佛也还行，于是蔺秋平也不知道，可能就是看着陆彦这么头发湿着坐在床上的样子，突然想起来王嘉实而已。

又或者白天看的那些漂亮小玻璃大玻璃，让他心情动摇。

如果今天陆彦还给他来句“你要不要去华悦上班天天跟我在一块”，那就更像了。

当年给王嘉实当私人助理，这个私人助理可真就私人了，还在桌底下给老板干活，以前管这叫情趣，现在觉得好像不要脸多点，嘿！

好或不好，都过去了，如今蔺秋平就心平气和道：“随便说说呗，免得你以后跟我闹脾气说我不干不净的，让你恶心了，又骂我打我耳光？反正你现在再打我的话，我是要打你的。”

陆彦知道他是认真的，笑着说话也认真，因为蔺秋平以前挨他打，就真和他还手过。

“那，你和顾宁也说这个吗？”

蔺秋平点头。

“说啊，随便聊聊，他那个人又没什么节操的，跟我说什么我跟他哥在一块的时候就惦记我了，他也就是个垃圾，反正我一点毛病都没有，他才有毛病，厉害吧？我服气。”

陆彦立刻就骂：“就是！他垃圾！”

然后又有点心虚，因为想到他自己看蔺秋平本人第一眼那时候，其实也一样会想那回事。

实则男人看见自己喜欢的人，脑子里好像真就这么点事，对这人示好，然后把这人搞道手，极为肤浅。蔺秋平了然，对此也没什么所谓，就道：“反正我跟你说真的，讲道理其实我跟顾宁那都算挺干净了，以前比较脏。”

又道：“但我以前好像其实真就挺喜欢他们的，顾宁他哥，还有你爸……我那时候就是个破烂小孩，没见过几个牛逼大人，见着了以后就开始搞点盲目崇拜，傻得不行。”

他自己说完觉得好笑，跟讲了什么笑话差不多，就真笑出来了。

陆彦不觉得好笑。

陆彦也终于明白过来，蔺秋平那种谁都无所谓的态度，是安静耗在某一处，不动声色消磨生命的乖。

你不去接近，他也不来就你，好像是装又好像是真的无所谓。

曾看着他站在那聚光灯下，舞台中央，唱过那么多情歌，每个字都圆满，每一句都深情……好像他永远爱着对的人，那肉和魂都浸在蜜里。

但陆彦觉得他的内在，其实已经全部接近腐坏。

如果那些事都是真的，那蔺秋平爱过的人，挥霍了他的崇拜，辜负着他的信赖。

他们每一个，都不配得到蔺秋平的爱。

陆彦不甘心。

他真想问蔺秋平，你曾经后悔过吗？

还想问，你蔺秋平，爱过我陆彦吗？

他不敢问。

他好像也不怎么配。

现在陆彦就只能伸出手抱住蔺秋平，吻他，问他，想让他内心坏掉的部分好起来。

“我看看，刚洗完啊，到底哪脏了啊？不然我给你舔舔？”

“耍流氓是吧？哎！靠？放开！你烦死了啊！”

他拒绝也不行，陆彦说了就要做到。

爱他也好，照顾他也好，全都是为等他蔺秋平哪天大发慈悲宣布我对你长出点爱情来了陆彦。

除此之外，陆彦这个牛逼惯了的傻子，竟就觉得自己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