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醉了?”菀银坐到榻上去,扒拉他。
“嗯,还有点饿,”翦生自觉褪了衣裳,“帮我换药。”
这回没打到臀下去,就在背上方,距被打那日已经过了十几天,伤口开始结痂,不用菀银像以前一样清创口。
“不是喝了酒,怎么还饿?”菀银抬翦生下巴,灌他几口醒酒汤,将碗放到床外去,拿了湿帕和药粉来。
翦生实话说:“吐出来了,就饿。”热帕沾伤,烫得皮肉发红,他颤栗着,枕头里闷出哼叫。
“自己把嘴堵上,还是奴婢来?”
翦生自己去抓帕子塞嘴里。
翦生一直喊饿,菀银只好去吩咐小罐子煮些饭来,他又说不吃米不吃面,菀银没法子,喊小罐子去小厨房蒸几个软乎的馒头来,再拿了几个白天包的粽子,凑合得了,别饿死翦生就成。
翦生吃几口趴回榻上,德行愈发娇气,菀银躺他身边,盯着床内四方雕梁,身侧,还有翦生时不时疼出的喘吟。
菀银一整夜没睡着。
尚太妃从前助过辛失楼出尘素阁,半脚踏进后宫纷争,这些年来,很多后妃隔三差五过来想拉拢她,但她无心参与。
菀银回来,最重要负责把娘娘主子们周旋住,让她们离开。
这日请完人离开,菀银回耳房去,虽然平日是在直房歇,但尚太妃这里才是属于她的正经地儿。
回耳房去,入目再次满是翦生的物件,除了他的东西,还有他本人。
“过来帮我梳头,”翦生微侧头看向菀银,他才午睡醒,眼皮惺忪搭垂,他揉眼,揉出酡红粉嫩。
菀银怔一瞬,走过去拿梳子,乌发如瀑水,从梳齿间泄出,她常感叹他娇养自己,把自己养成个精致人儿,就连如何,她照样这样觉得。
镜中翦生恹恹的,懒在圈椅里不肯动,背脊贴着椅背,不方便梳发,菀银推他,他不动。
“您这样,奴婢怎么给您梳?还有,您背抵着椅子,伤不疼?”菀银出奇的没有不耐烦,反而探指勾他耳廓,捏他耳垂,惹满耳旖旎,他向来身子敏.感,风吹草动足以惊起狂浪。
“疼,”翦生拉她小臂,把她拉到妆镜前,两手一提,菀银坐到妆台子上去了,“那等会再梳。”
“娇娇,人睡呆了?说话颠三倒四的,”菀银摸翦生额头,“没发烧呢。”
桃花眼挑起弧度,菀银辨不出那是个怎样的笑,开心,坏意,挑衅,貌似都有。
菀银好像读懂翦生了,她默默放下木梳,抬脚踢他肩头,“别咬疼我。”
“不会,”翦生仰起头,抿笑。
宝蓝色的马面裙是菀银最常穿的,论说也该最珍惜,却被翦生当了盖头,钻进其中,抬头是满目华贵的缎料色彩。
菀银累了,她应允时没有想到自己会累,她离开妆台,蜷进翦生身子里,趴他肩侧,她歇着,翦生低头自己做自己的事,菀银偶尔推他头,让他换一边。
他换一边,她也要换一边趴,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翦生没觉得麻烦,菀银嫌累,却觉得惊奇的酥爽,她狠掐翦生的脸,翦生疼得哼哼唧唧,反过来报复她。
溺在其中,菀银心里烦躁,可不想动,不想挣扎,不知不觉失了手劲,翦生脸上疼得厉害,自己也失分寸。
菀银出了声,朝翦生脸上一巴掌,打歪他的脸,他委屈,又不想指她的错。
菀银抚他的脸,安抚他,“娇娇,我不是故意的。”
“除了我,你还有没有过别人?”翦生掐她脸,逼她直视,她知道他嘴里的别人是谁。
“您……猜?”烦躁散去,莫名愉悦起来,,他质问这事,竟不叫她厌烦甚至有心情逗他。
“那就当做没有,”翦生凑脑袋过去想亲菀银。
菀银偏头拒绝,“嘴脏。”
“那亲我脸,”翦生歪歪头。
菀银转眸打量他,他侧面也漂亮,生来的美人皮囊,骨头都是无法挑剔的,泛粉的脸颊下有修长红嫩的脖颈,她咬舌尖,企图让自己清醒清醒。
突如其来的厌燥冲上头,心绪起伏太快,菀银想压都压不住,她闭眼,不动。
唇角传来软触,菀银睁眼,翦生贴着她脸,亲她唇角,他道:“我舔嘴了,不脏。”
菀银抿唇,垂落眼皮。
“宫里艰苦,才叫你活得尽兴,既然这样,就待着吧,想出宫了,我就带你出宫,自己置办院子也好,住进翦府也好,或是离开大姒,没有人会报复你了,”翦生把菀银提溜起来,抱紧,“只是菀银,你没有心。”
菀银趴在翦生肩后,忽然有什么摧塌,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剩本能地环翦生脖子,“我不知道,也许我有。”
说得断断续续不坚定,却也清楚,够人听清。
“嗯,”翦生感觉到她抱得用力,自己也揽得很紧,“我信你。”
托来真心,快要承受不住,菀银没再接续这个话头,也没抗拒亲昵,她逐渐软下身子,乏累让她靠在翦生身上睡着。
踏踏实实地睡过去,菀银眉头轻松,再不用恐慌深宫深深。
——《深几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