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自窗棱晕出缕缕柔光,长宁迷糊地醒来,时辰尚早,她简单收拾后前往佰草堂。
佰草堂不仅为谷中众人疗伤,亦会研发各式丹药在江湖贩卖。苍龙谷的医馆遍布南北两泽,是以佰草堂屋舍上百,负责治理外伤,调理内患,主练丹药,研发滋补药物的医师甚多。
堂首吴松仁虽不苟言笑,却为人亲和,其下设有金木水火土五行医首,各司其职。许映秋为水行医首,擅内调,行医二十余载,技艺精湛,也常年伴沈傲霜左右。
因长宁对医理饶有兴致,沈傲霜特意知会吴松仁令许映秋亲授。
自被雪蟒咬过后,长宁就觉心头总有猫抓,有飞絮飘扬,想见原清逸的心情也比过往强烈数倍,这多少有些蹊跷,她打算问问许映秋。
少女凝眸间稚气全无,自成一势,许映秋迎上前关切道:“大小姐何故布忧?”
长宁挽过她的胳膊,边行边嘀咕:“映秋姨,我从昨日晨起便觉心下异样,搭脉查探却一切正常,此为何?”
闻言,许映秋轻搭玉脖,凝神片刻道:“可还有其余症状?”
“症状?”
思绪兜转,长宁将被雪蟒咬过之事隐下,斟酌后道:“虽然平日我亦思念兄长,想多与他亲近,而从昨日起我时刻都想见到兄长,亦担心他。”
先前沈傲霜嘱咐她凡事皆可问许映秋,至于雪蟒,她确信它不会伤害自己,而雪蟒与原清逸息息相关,她打算见过尊者后再说。
许映秋自与长宁相处来,也知她孩童心性,对她想亲近原清逸之事未觉有异,问道:“大小姐的月信可是二十二?”
“嗯,不过今儿才初八,还早呢。”
许映秋轻抚其顶,踱步至一阁药前:“大小姐,你初潮方至,身子本就敏感。而此时恰逢卵巢涌动,会分泌雌素令人心悸,也会被男子之气影响。你过往独居西谷,纵使来北谷也仅与尊主相处较多,加之你本有亲近之心,遂觉愈发思念。”
沈傲霜叮嘱许映秋教长宁辨男女,懂礼节,她也借着授医理之际徐徐授之。
长宁捂着心口道:“此乃正常?”
“嗯,适龄女子皆有,大小姐无须担忧,过两日即好。”
闻言,长宁如释重负:“人体当真奇妙,以前从未有此体会,我还……”
她本想说忍不住想亲原清逸,又念及彩彩叮咛此事无须同外人提起,复莞尔一笑:“多谢映秋姨。”
许映秋抓过茯苓甘草等药物:“大小姐,补中益气汤可调理分泌,今日我先煎一幅给你喝。”
“嗯,好,有劳映秋姨。”
二人说话间,吴松仁从外堂走进,方才二人的对话悉数被他听得,沉稳的眸底暗藏玄机。
长宁笑着迎上前:“吴伯伯,您怎会来此?”
“我刚巧路过,遂来看看大小姐。”
“劳吴伯伯挂心,映秋姨诸事皆细致,我亦有十足的长进。”
少女之声如雀鸟清脆,许映秋会心一笑:“堂首,大小姐竿头直上,不假时日即当超过我。”
“此亦为映秋姨教得好。”
吴松仁将她上下打量,片刻后道:“大小姐学业有成,日后可从图册转至人体。”
长宁侧眉:“可是要我医治病患?”
“非也,”吴松仁的眉头不可察地动了动:“映秋,你去安排名男子,明日我亲自给大小姐指导。”
许映秋心下了然,长宁对男女之事懵懂,加之对原清逸的亲热,也是时候让她接触别的男子了。
“是,属下这即去安排。”
待人走后,吴松仁注视着长宁,沉吟片刻道:“大小姐,幼时总喝药可觉厌烦?”
长宁早产,自幼身子羸弱。在她周岁之期,原霸天拿来一包药粉及药方让吴松仁熬制。初时一季一副,孩提期每月一饮,童龀期半月一服,至总角方停。
药方上的药材吴松仁都清楚,另一包药粉,他能辨明大半,也亲自试过此药,温性,确为调理气血佳方。
但吴松仁毕竟乃名医,昔年原霸天令亲子相残,因此他总觉长宁昔年所服的药物有问题,他也对残渣进行过研究,却一无所获。
虽不清楚吴松仁为何提及过往,长宁却乖顺道:“嗯,以前也总觉得苦,但仍会盼望吴伯伯前来。我记得幼时服药父亲都会来看望,而七岁后他就不怎么抱我,偶尔才至西谷。”
“先尊主对大小姐关怀备至,每回煎药都亲自照看。”
过去长宁对原霸天的离世不觉悲痛,而今倒有了几分怅然。
思绪辗转间,她又想到一些事,当即道:“吴伯伯,幼时我并未生病,为何总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