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电话挂断的提示音,柳慈缓步踏进屋内,整个屋子里只有他轻轻走动的响声,剩下的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他动作。
池斐轻轻俯身,给他递了火。
靳的肋骨都在打颤,他低下头,企图隐藏起自己的面容,“柳、柳总……您找我们,是有什么事?”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池斐很不客气地笑出声。
他刚才接到会所负责人的电话:有个服务生在某个包厢里听见了柳慈的名字,按需来向他汇报。拒说那包厢里的人看着都不是什么好货色,纵欲么,烟港里这种人还算有点群体的,不过大部分时候他们都能装成文雅的人前君子,问就是消遣而已,实际上在背地里,都喜欢来这种会馆里当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而这种人一般跟柳慈打不上什么交道,提起来,多半是心里有鬼。
池斐站在门口,平时只要柳慈在场,他肯定是要选一个最近的位置,死皮赖脸地粘着柳慈的,可他今天没有往里面去,只是远远地看着柳慈的背影。
他知道柳慈有些很隐秘的过往,不愿意让人探究,所以不该问的他从来都不问,把握好距离感也是讨柳慈欢心的好决策。
柳慈静了一会,突然冷声道:“装什么。”
“我身边这些人你哪个不认识?时间长了都忘了?”那一贯平静的语调难得带了些嘲讽的意味,听起来格外地冰人。
地上的靳听到这话,也知道柳慈这么多年了什么都没忘,他也干脆懒得装下去,抬起头,目光兴味地跟柳慈对上眼。
“呵……这么多年您还是学不会虚与委蛇。”靳叹口气,“是我小看您了,那请问,许久不见的雪鹰干部,抓我们有何贵干?您也知道,我们这些人自从Typhon倒台以后,可是本本分分,没再跟您作过对啊。”
楚一下意识往前一步,手上筋骨突出,隐隐绷起野蛮的青筋,他压着眉头,沉声警告:
“放尊重点。”
靳看着楚一那副蓄势待发的戒备模样,摇摇头表达自己的感慨:“真是好狗。”
说完他转向柳慈,说不上是出于什么心理,眯起眼,语气不无恶劣地开口:“我有时候真挺欣赏你忽悠人的能力的,能把这么多疯狗养熟了拴在身边,连我们老大都自愧不如,总说你多可惜多可惜的,没拉拢到我们这边。”
接着他猛地拉高了声音,不顾身上骤然传来的痛感,似乎是想要屋里的人都听清他在说什么。
“一群傻子,被柳慈骗了这么久还沾沾自喜?你们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么——”
“找死……!”
楚一忽地揪住靳的领口,过于暴力的拉扯让这男人吐出两声难听的咳嗽,可柳慈这时候出声了,他叫住楚一。
“停手。”
楚一扭头,目光愤懑又委屈:“阿雪!”
柳慈看了楚一一眼,意有所指地向他抬了抬烟头。
那似乎是某个烂熟于心指令。楚一立刻闭上嘴不吵不闹,他三两步迈到靳的身边,两根有力的手指不由分说地扒开他的眼皮。
靳不知道柳慈要做什么,可被迫裸露着脆弱的眼球的感觉让他心中涌起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怖,那感觉像是面对着某种未知的、极为凶残的刑罚,他不自觉开始挣动,想要逃离这生存本能带来的恐惧感,可惜这都是徒劳。
先前叫嚣的气焰一下子烟消云散,他仍然被桎梏着,犹如断头台上无力逃跑的羔羊,耳边清楚地传来楚一的一声笑,低沉、犹如索命的厉鬼。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慈走近,那人每一步都迈得平稳而从容,指尖的烟仍然在缓慢的燃烧着,每走近一点,烟雾刺痛眼球的灼烧感愈演愈烈,眼眶酸疼,泛出细碎的泪水,他拼了命的想要眨眼,可惜都是徒劳。
柳慈终于站定,目光落下来,似乎在比量着什么,接着他轻轻抬起手,火光在那瓷白的指尖明灭交替。
“宗宿让你们出来,没提醒你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