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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Gemma小姐还是选的以前那家餐厅吗?”
“嗯。”
“需要告诉小少爷吗?他最近好像很关心您的日常,当然不是说以前他对您不关注,只是最近似乎更频繁了。”
“不用。”
“先生......”
“格罗佛,你到底要说什么。”
柳慈放下已经举到唇边的酒杯,抬头在后视镜里跟驾驶座上的格罗佛对视——那是个跟柳慈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小麦色的皮肤、锋利野性的长相,一身没地方放的肌肉裹在制服里,难掩一股真枪实弹里滚出来的攻击性。
可柳慈却从这人的神情里品出一点局促的腼腆和羞涩来。
顶着柳慈的目光,格罗佛耳根泛红,脑子里默念了好几遍“职业素养职业素养”,才强行平稳着声音道:“抱歉,我是想说......您的新发色很适合您。”
他本来想用“性感”这种词来描述,但是话到嘴边又条件反射地止住,为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和珍贵的项上人头,他换成了更稳妥的形容。
“是么?”柳慈每次换发色都被这么说,倒也有点习惯了。
不过他这次只是染回了黑色,算不上是什么大改变,从前一直保持着银白色,一方面是要在柳家面前巩固自己无心家业的二世祖人设,一方面是Gemma有时候挑不到合心意的模特,会拜托他帮帮忙。
Gemma的本名叫孟纺,是柳慈从幼儿园开始,就关系很好的朋友。
六岁的柳慈就已经是一个话少又冷酷的小孩了,每天只冷着一张雪白的漂亮小脸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看书,一副不好招惹的小大人的模样,哪怕很多小朋友都对他很感兴趣,也不敢贸然上去跟他搭话。
只有一向很自来熟,而且家境跟柳慈差不多的孟纺敢在扮家家酒的时候,把柳慈拉过来一起玩。
孟纺比班里的同学大一岁——在一群小孩子的世界里,哪怕只大一岁也是值得羡慕的成熟小孩了,所以孟纺在幼儿园时期,一向是班里非常有话语权的小领导者,家家酒这种游戏,也当然是由她来安排所有人的角色。
不过孟纺也不是那种一刀切的强硬领导,很多时候她是乐意听取民意的,比如在询问了诸多小朋友以后,她选择让柳慈去当“公主”这个角色。
柳慈抿着小嘴不太情愿,他问孟纺为什么。
孟纺这时候已经初具以后社交能力恐怖的大摄影师的气质了,她拉着柳慈,指着那群羞赧得不敢正眼看柳慈的小孩一个个解释起来。
“这个说你长得好看,适合当公主。”
“这个说你总是安安静静的,很优雅,非常像童话里的长发公主。”
“这个说……”
等到孟纺介绍到第十四个小孩的时候,柳慈终于听不下去了,他想捂住孟纺的嘴让她别说了,可孟纺是个女孩,他不好直接下手,老师说那对一个异性是非常没有礼貌的。
当然更现实的一点是,孟纺比他大了一岁,个头也高了不少,对清瘦的小柳慈来说,得费力气踮起脚才能阻止孟纺喋喋不休的嘴。
显而易见的,柳慈妥协了,直到幼儿园的毕业典礼,他还在被同班同学悄悄叫做小慈公主。
每当孟纺心情不错,并且感觉到柳慈心情也不错的时候,就会把这件事拿出来翻来覆去地说,有几次是她在柳慈家里喝大了以后,有几次是她拉着柳慈在路边吃烤串的时候,声音大到柳慈揪着她的后衣领让她不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