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慈突然回过头,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季言,眉梢轻挑。
“在看什么?”
季言呼吸一滞,不自觉绷紧了身子,但他面上仍然没表现出任何心虚,因为柳慈那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正毫无顾忌地审视着他,季言知道,要是自己敢露出一点马脚,柳慈都会让他不能自行站立着走出电梯。
于是他适当地笑了一下,恭敬开口道:“抱歉,我只是突然想到今天还有一位客人在楼上等您。”
“嗯?”柳慈稍微思考了一下,顿时明白了那人是谁,眉头一瞬间皱起:“他又来干什么——”
话音未落,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柳慈一眼就看见门外抱着臂、目光幽幽地盯着他的池斐。
池斐在Echo楼下蹲点了好几天,从白天蹲到晚上,期间不知道用自己超级炫酷的Ash老大的身份欺压了多少路过的小三小四,遇到同等级的打不过就阴阳怪气对方一个月也约不到柳慈几次,最后还是季言实在看不下去让他去柳慈的会客室等,毕竟这人整天满脸怨夫样地往Echo门口一站只知道打小三,严重破坏了他们集团的形象。
要不是知道池斐也是柳慈的爱慕者之一,季言都要以为这是什么新颖的商战手法了。
池斐看见柳慈,立刻站直了拍拍衣服,开屏孔雀似地凹了个自以为很帅的角度面对柳慈,结果柳慈看弱智一样撇了他一眼,没有丝毫停留地走过了。
柳慈身高腿长,走起路来步步生风,而池斐被柳慈的目光刺得呆了一下,追了好几步才勉强追上一点,却直直撞上被迫走员工电梯上来的柳枕和段瑾之。
柳枕见了池斐嗤笑一声,池斐没搭理,转头段瑾之又白了他一眼,池斐当没看见,他在眼里这俩人都是没什么处事经验的小孩,没权没势的毛头小子,有什么竞争力。
他刚要再去追柳慈,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拌了一脚,险些摔个狗啃泥。
一抬头,满面惊讶的季言笑着开口:“抱歉,池先生,慈总让我给几位准备一些饮品,有些走神了。”
“没事吧?”
没你大爷的事。
池斐心里暗骂这几个心机汉,柳枕是个有名分的贴身舔狗赶不跑,段瑾之仗着家里跟柳慈有点交情,没脸没皮天天咯咯咯地缠着柳慈,季言更是个死装男伪君子,当着柳慈的面还能对他用一个“您”,柳慈走了连个“你”都懒得说。
但他面上却还是一派和善,迅速稳住身体,同样微笑着回应:“没事,季秘书去忙吧,我先去找小慈哥了。”
他在“秘书”和“小慈哥”两个词上着重强调了一下,是在嘲讽季言连光明正大追柳慈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能叫柳慈“小慈哥”了。
果然,饶是季言这种职场老油条也有点维持不住表情,深呼吸了一下就绷着脸离开了。
池斐洋洋得意,正想再找柳枕切磋一下的时候,柳慈从办公室的门口出来,曲起一条长腿靠在门边,目光沉沉地看向他们几个,慢悠悠地开口道:
“吵够了?”
几人顿时手脚僵硬,不敢去看柳慈,只有柳枕大着胆子凑过去,小心翼翼地说:“哥哥,对不起……”
“你们两个。”柳慈打开柳枕贴过来蹭他的头,冲着另两个人抬抬下巴道:“池斐有事去跟董事会提,没事就滚。段瑾之,你父亲一会过来,进来等吧。”
池斐意外地没说什么多余的话,顺从地点点头就走了,段瑾之则是像听见了什么惊天大噩耗,肉眼可见地情绪低迷了起来,垂着脑袋跟柳慈走进了办公室。
Echo顶楼的一整层都是柳慈一个人用的,这一层里饮食起居、休闲娱乐都可以完美服务柳慈平时的生活习惯,所以柳慈可以一呆公司就是好几天,不过柳慈通常不会在这里留宿,他一般会挑一个顺心的男人然后到外面睡。
柳慈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无框眼镜带上。
他办公的时候总是很投入,原本看着就性冷淡的脸更是不近人情的冷然,但现在添了副眼镜,就变得暧昧又难以捉摸,多了一种让人按捺不住地想去沾湿、顺从的禁欲感。
那双雪调的眸平静地注视着电子屏幕,只偶尔露出点思量的意味。
他的眼睛其实形似丹凤眼,却比丹凤眼少了很多灼人的情调,线条更锋利、冷锐,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傲气,但偏偏睫毛生得细密又浅淡,有意垂着眼睛弱势的时候欺骗性直线上升,会让人误以为是很文弱、被纠缠上就会不得反抗的那种人,在很久以前,他就是靠着这副很会伪装的眼睛,骗过了柳家的所有人。
柳枕坐在边上,安安静静地替柳慈端茶倒水。他经常赖在这里陪柳慈办公,赶也赶不走,时间长了柳慈就给他在身边划了个地方让他自己呆着。
“段瑾之。”
柳慈工作效率很高,得益于他这几年的操盘,现在几乎没有能跟Echo对上号的竞争对手,柳慈实际上要操心的东西少之又少。
他简单处理了一下这几天的事务,随后摘下眼睛朝段瑾之看过去。
“下次不许再翘课过来,不然我让你父亲送你去寄宿。”
段瑾之苦着脸,掐着一把嗓子装乖:“哥哥,我没有翘课,我明明跟司机说去学校,结果司机认错了路,把我送到这里来了,我想着不来白不来,况且我也好久没跟哥哥见面了,怕哥哥把我忘记了嘛。”
他边说边往柳慈身边贴,路过柳枕的时候还不经意地踩了一脚柳枕的鞋面。
柳枕立刻起身,借着给柳慈添茶的动作把段瑾之挡在半路,随后脚也不挪地方,抱着臂暗搓搓嘲讽起段瑾之来:“那段小少爷属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连司机开错了路都没发现?”
“你!你又好到哪里去,不也是赖在哥哥这里不走,装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