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下次不要这么说了。你,和我,我们都不是海文家的人。”
扶着他小臂的手紧了紧。罗拉眉间的郁色浓重得几乎要滴落下来。
“安索……我的安索,你不属于海文家,还能属于哪里呢,你养了那个孩子十六年,整整十六年!这里几乎埋葬了你人生中最好的年华。他和她!他们亏欠你那么多,到头来,你连个爵位都没有,所有人都只叫你先生,不能称呼你一声阁下。”
“你甘心吗,我的孩子。”
罗拉满目哀戚地凝望着自己的孩子。
“安索,去把她夺过来,不不,把她接回来。”
罗拉的眼尾微微向下,带着一种天然的无辜和忧郁。
“她是海文家的孩子,理应在你的身边教养。待她继承爵位,你是她的引导者,是她的长辈,她的荣耀自然归于你。”
在说出夺这个字眼的时候,罗拉眼中爆发出夺目的光彩,随即又平静下来。满含期冀地望着安索。
她不是优柔软弱的人,她的孩子也不该总是退让。
“他让你嫁给一个死人,他让你养别人的孩子!”
罗拉说得又快又急,看不出岁月痕迹的精致面庞涨得通红。但是很快,她克制住了情绪,声音重新变得平缓。
“我们能报复他一次,就可以——”
罗拉停住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眼泪一颗接一颗,从那双和她相似的赭红色眼眸中滚落下来,如泣血泪。她知道,是她刚刚疾风骤雨般直白刺人的言辞撕开了陈年的伤疤。
对不起,安索,妈妈也不想的。
“你有权利去争去抢的,他们欠你的,安索。他们欠你二十年。他们欠你,一个孩子。”
罗拉的语调蓦地变轻变缓,慢慢把嘴唇靠近安索的侧脸。
“安索,你知道吗,她是个alpha。”
“一个放着两位美丽尊贵Omega阁下不要,被年轻的法瑟因拿捏住的傻孩子,对你来说,不会很难的。”
“安索,你比王城所有的Omega都要美丽,你有杜普雷家永驻的容颜和岁月沉淀的迷人气质,而她,没有经验,没有阅历,是一只迷途的小羊。她年轻、鲁莽,容易犯错。”
“你可以纵着她,哄着她……让她为你着迷。”
罗拉的声音越发地低了,低到,如果不是在安索的耳边,他甚至都很难分辨她在说什么。
“你可以趁机要一个孩子。一个从你肚子里出来的,真正属于你的孩子。”
罗拉退开半步,没有再多言。她看见了安索眼中凝聚的光。
美丽优雅的beta女士提着厚重的裙摆离开了。她不需要再担忧,无需催促,因为她年轻时,对一件东西势在必得时,眼中的光彩与那一模一样。
“让她着迷么……”
安索摩挲着杯沿。是该有人代她赔给他。
————
“停停停,不是说好请我喝茶,啊啊啊,不要趁机报复——”
安启左躲右闪,终是没躲过被按在软塌上的下场。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我趁机报复,嗯?”
塞缪尔恨得咬牙切齿,完全失了风度,把作恶的alpha单手扭向背后,整个人压了上去。
“说我是个A同,说我喜欢alpha,倒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连个名字都没漏。你行啊,安启。干脆我做实了如何?”
安启蛄蛹了两下,手腕被卡得死死的,根本挣不开,努力了两次,干脆卸了力气,趴在包了软边的扶手上。
“这么沉不住气,可不像你了。我们这是盟友之间的互助,再说你不是默认了的。”
两个alpha,说说怎么了,之前是谁还和她讨论alpha生孩子来着。
“我默认什么?默认你把我的个人消息透了个底朝天,默认你把我当枪使?”
恶人他来做,绯闻围着他转,他的名声一落千丈,主使美美隐身,凭什么?
“那些小细节就别计较啦,小厨房人多嘴杂的,你天天没事喝什么鸳鸯拿铁,不是等着被人编排。再说那个赶出去的仆人,偷窃成瘾,你作为庄园从前的主事人,你不处理,等着我上位再撵人么。”
安启振振有词地解释,每一句都有理,又每一句都经不起推敲。反正她做都做了,时光又不能倒流——倒流她再来一遍。
“唔咦?”
安启耳朵动了动。有热乎乎的气流拨动着她耳边的碎发,最终落在耳后,奇奇怪怪的。
“我是不是,给了你一种,我很好摆弄的——错觉?”
塞缪尔微笑着,每吐出一个字,尖锐的犬齿都会刮过薄软的耳垂。
安启肩膀紧绷,忍不住偏了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