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南巡前一日,御书房活似炸了锅的茶馆,几个朝中重臣吵的不可开交,为首的便是楚唤云和阮照野。
“不行!我不同意!”阮照野一掌拍在青玉案上,震得茶盏叮当响,“你们游山玩水去,倒把我和顾木头扔在帝都吃灰?”
楚唤云斜倚着门框不紧不慢,“小子,我们可是奉旨伴驾南巡。”
阮照野:“你少糊弄我!什么南巡?你就是想带陛下出去玩!”
楚唤云:“怎么不是南巡啊?南方最近事儿不少呢,陛下体察民情…”
阮照野:“呸!漫州的糕点、滦州的杨梅、灯州的醉鹅,你昨日拟的食单还在我袖子里!你管这叫南巡?”
顾隐舟实时插话,“楚大人,无论是南巡还是什么,陛下此行都不可以不慎重,坞州流民、青州水患、亳州暴乱,下官还是觉得……”
顾隐舟还没说完,就被江临策打断,“顾大人放心,此行我作为陛下的贴身侍卫…”
“你?”楚唤云嗤笑着拽他束腰,“上回比箭就赢了燕知鹤三个点,也配谈护卫?”
燕知鹤闻言差点噎住,“楚大人!那是我让着江——”
燕知鹤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唤云打断,“有我在还需要什么贴身侍卫~”
阮照野嗤笑出声,“你拉倒吧!你伤都没好呢还侍卫,提得动刀吗你?”
楚唤云:“你别以为你岁数小我就会让着你,怎么着?出去比划比划?”
“这感情好啊!”阮照野突然抽刀,“早想领教楚家枪了!”
“好小子!”楚唤云随手抓起烛台当兵器使,“我让你三招你也…”
话没说完,燕知鹤横插进来,“楚大人,您如果嫌阮大人命长的话您就直说,趁您受伤跟您比武?陛下手起刀落,阮大人还活不活了?”
阮照野拽着燕知鹤的前襟往后一扔,“你上一边去!早就听闻太傅武艺超群,刀枪棍棒样样精通,能领教一二,死了也值!”
楚唤云跟这群小他十岁的年轻人可真是能玩到一起去,也能吵到一起去。
他闻言大笑,“就喜欢你小子身上这不怕死的劲儿!被打趴下可不准哭哦”
“你别仗着你岁数大就……”
江临策无奈劝架,“别吵了别吵了……”
顾隐舟依旧平静的刻板的说,“楚大人,你伤势未愈,下官还是觉得此行不稳妥,如果势必要去,还请带上禁军十六卫的精干…”
楚唤云差点呛到,“十六卫?!你把皇城司打包带走得了!这么多人,怕是第一辆车都到青州了,最后一辆车还没出城门呢!”
燕知鹤突然想到了什么,“青州?听说青州的肉粽很好吃……”
“闭嘴!”三人异口同声。
楚唤云:“吃什么吃!你信不信我打的你也去不成!”
“楚大人好大官威,此行带上下官对陛下有用的,还请楚大人高抬贵手。”燕知鹤眨眨眼。
阮照野更来气了,“什么意思啊?你有用我就没用了?凭什么不带我啊?!”
楚唤云:“我和寻之单手就能吊打你,带你干什么?”
江临策叹了口气,“别吵了别吵了……”
阮照野不依不饶,“季大人我暂且不说,你就是倚老卖老!是!知道你能打,但你一个人说到底能打几个啊,江临策算个半吊子,燕知鹤更是个废物,也就季大人……”
???
江临策懵了,莫名其妙的就被攻击了,“阮大人,您这话就说的有点多余了吧……”
几个人唧唧哇哇吵来吵去,御书房的房顶差点让他们掀了。殿外的小太监们听得腿软,里头时而传来刀剑相击声,时而爆出“老匹夫”、“小兔崽子”的对骂,中间还混着顾隐舟絮絮叨叨的“不合规制”……
而风暴中心——
陆昭坐在聒噪里批阅着江南前几日送来的漕运的折子,耳朵里全是众人的喋喋不休。季寻之则站在他的侧面研墨,低声和帝王讲述着此次赈灾粮通过江南漕运时的细节。两个人像是将一切纷争置身事外,一边喝茶,一边讨论着政务。
楚唤云和阮照野扭打成一团,撞翻了博古架,瓷瓶哗啦碎了一地。
御案前,陆昭头也没抬,朱笔在奏折上划了个圈。
季寻之站在一旁,低声汇报,“亳州的粮仓已经清点完毕,共三万石,随时可以调往灾区。”
陆昭点点头,“江南的河道疏浚呢?”
“工部已经派人去了。”季寻之递上另一份折子,“这是预算。”
“嗯。”
突然传来轰隆一声——楚唤云把阮照野按在了柱子上,两人脸红脖子粗地较着劲。
江临策急得直跳脚,“别打了别打了,这是御书房!”
燕知鹤不知何时摸到了点心盘子,正往袖子里藏桂花糕。
陆昭蘸了蘸朱砂,继续批阅奏折。
季寻之面不改色,接着说道,“坞州的官道需要修缮,预计耗费银两...”
“楚唤云!你他娘偷袭!”阮照野怒吼。
“兵不厌诈懂不懂?”楚唤云得意洋洋。
“陛下,”季寻之平静地翻开下一页,“此次南巡沿途各州县…”
陆昭扫了一眼,“封锁消息,任何州县都不允许提前透露。”
“是。”
顾隐舟:“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陆昭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楚唤云胳膊肘卡着阮照野的脖子,江临策扯着楚唤云的后衣领,燕知鹤满嘴糕点渣,顾隐舟气得脸色发青。
季寻之实时的用力咳嗽一声,众人终于安静。
帝王合上奏折,淡淡道,“吵完了?”
楚唤云立刻松开阮照野,拍了拍衣袖,“臣等...…在商讨南巡事宜。”
“嗯。”陆昭站起身,“明日辰时出发。”
他走出御书房,身后传来阮照野的哀嚎,“陛下!带上臣啊——”
季寻之跟在陆昭身后,顺手带上了门,将新一轮的争吵关在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