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张之纯找来画纸,提笔挥洒,运笔如飞,一气呵成地画出一幅又一幅山水画。
画完之后,又找来玉石,雕刻成印章,轻轻盖在画作上。
最后,张之纯还对每幅画进行了 “做旧” 处理,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看得温小璃目瞪口呆。虽然她不懂画的真假,但眼前这些仿制品看起来和真迹简直一模一样。
温小璃忍不住赞叹道:“祖师爷,您真是名不虚传,太厉害了!您这手艺是跟谁学的?”
张之纯平静地说:“如果你像我一样被困在这里十年、二十年,甚至上百年,恐怕什么都会学会了。”
温小璃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但转瞬就消失了。
“过两天,你让南乔拿三幅画去沈家当铺当掉。”
温小璃应道:“好。”
自从绣铺被沈侪砸了之后,一直没有重新开张。南乔为了维持店铺的运转,私底下接了两个绣活。就在她为如何开源发愁的时候,温小璃拿着元无的画找到了她。
“这三幅画都是真迹,你找个人去沈家当铺把它们当了,价格可不能让他们压得太低。”
南乔虽然心里有些疑虑,但对温小璃向来是言听计从,当即就找了个可靠的人,带着画去了沈家当铺。
只是当铺毕竟是做生意的,哪里会轻易放过压价的机会,最终这三幅画的价格比市面上低了两成,总共只当了六万两银子。
温小璃拿着银票,问张之纯:“您说这六万两银子,能搞垮沈家当铺吗?”
张之纯分析道:“要是在沈家鼎盛时期,这六万两银子根本算不了什么。但现在的沈家早就大不如前了,我们只需要再加上一根稻草,就能让他们彻底沉下去。”
就在沈侪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正等着大赚一笔的时候,市面上突然冒出了十几幅元无的山水画。
要知道,元无生前主要画人物像,山水画少之又少,这也是沈侪敢收那三幅画的原因之一。
还没来得及放出消息,市面上就多出了这么多,他手里的画瞬间就不再是稀有品,价格一跌再跌,原本值五万两的画,现在不到一万两就能买到。
这一下,沈侪生生亏了四五万两银子,当铺的资金链顿时断裂。
再加上这些日子,他和裴既欢吃喝玩乐,动用的都是当铺的公款,这么大的窟窿根本填不上。没过多久,沈家当铺就支撑不住,宣告倒闭。
清算资产后,不仅没有剩余,反而还倒欠了几万两银子。
曾经风光一时的沈家,如今彻底沦为了落魄户,就连住在裴家小院的日常开销都难以维持。
面对如此境况,沈姨妈非但没有责骂沈侪,反而心疼起儿子来,关心他有没有被讨债的人欺负。
沈惊鸿看着不争气的哥哥,忍不住抱怨道:“娘,他都把家里败光了,您还心疼他什么?”
沈姨妈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一个姑娘家懂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儿子还在,就一定能让我们重新过上好日子。”
“儿啊,你别着急,” 沈姨妈一边说,一边拿出几张银票递给沈侪,“娘这里还有些私房钱,你先拿去应应急。”
沈惊鸿见状,一把夺过银票,大声说道:“不能给他!再让他拿去败光,难道要我们去大街上要饭吗?”
沈姨妈见银票被抢,怒火中烧,上前就给了沈惊鸿一巴掌:“不给他给谁?给你吗?你这个赔钱货!前几天裴老太太还说让你先嫁给既欢,你怎么就不同意呢?你嫁过去,和你姨妈一起掌管裴家,还怕没有钱吗?”
沈惊鸿捂着脸,委屈地说:“大夫都说裴既欢染上了脏病,您让我嫁过去,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什么脏病不脏病的,” 沈姨妈不以为然,“裴老太太说了,那都是误传。”
“如果不是脏病,” 沈惊鸿反问,“裴老太太怎么会让裴既欢娶我当正妻?论亲疏,也该是她的外孙女温月璃更合适,哪里轮得到我?”
“现在找我去,还不是因为裴既欢得了病,想趁着他病还不严重的时候,让我给他生几个孩子。嫁给这样的人,命都保不住,就算有钱有地位,又有什么用?”
说完,沈惊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和愤怒,哭着跑开了。
沈侪看着妹妹的背影,不屑地嗤笑一声:“一个女人家,想法倒是挺多。”
沈姨妈也跟着附和:“真是的,也不知道随了谁。我在裴家步步为营,还不都是为了她。如今我们家没落了,她能嫁给既欢,已经是攀了高枝了。”
沈侪眼珠子一转,凑到沈姨妈耳边,低声问道:“娘,如果妹妹嫁给既欢,裴家能给多少彩礼?”
沈姨妈想了想,伸出五个手指头:“如今裴家虽然大不如前,但家底还在,七七八八加起来,应该有这个数。”
沈侪压低声音,神秘地说:“娘,我认识一个章老板,他以前问过我,想让妹妹去给他做填房,能给出这个数的彩礼。” 说着,他比划出一个十字。
“有了这笔钱,沈家当铺说不定还能重新开起来。”
沈姨妈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真的吗?”
而刚刚跑出去的沈惊鸿,其实并没有走远,她本想回来答应嫁给裴既欢,却没想到听到了母亲和哥哥的这番对话。
沈侪口中的章老板,她之前匆匆见过一面,是个五十多岁的肥胖老头。
母亲竟然为了哥哥,要把她卖给这样一个人?!
沈惊鸿的心瞬间凉透了,她咬住嘴唇,后退了几步,双手紧紧握拳,在心中暗自下了一个决心。她知道,她必须想办法自救,逃离这个即将把她推入火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