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姬让他们停在屋子檐下不要出来,自己一人走进后院。
今日冲鼠煞北,阳贵正东,丙午,吉。
扶姬在井边,面向东方站立,井内血婴煞感受到极为危险的气息,顾不得将到正午,竟想冲出井逃窜。
试图逃窜的红雾不停往井口冒,即使外层红雾被阳光灼烧消散,但更多的红雾涌出,像火灾中逃生的蚁群。
午时第一缕太阳之精照射到此处时,扶姬扬手,他周身忽地起了一阵狂风,将四十九张符箓吹起,在空中围绕扶姬与荒井快速转动。
接着符箓一张张飞入井口,原本张牙舞爪往外翻涌的红雾被压制,井中每进入一张镇邪符,红雾被压制,退回井里一分。
等七七四十九张符箓全部没入井中,红雾被死死封印,从井口望下去井中如同沸腾的油锅,可不论红雾如何翻涌,却始终无法再出井口,好似有一道看不清的屏障封锁了出口。
扶姬看着井口,双手将龙龟举在井上,龙首正对东方。
今日虽不是黄道吉日,但阳贵正东,桃木又有紫气东来之喻,倒是正好契合。
风水中最重要的两点,时与位,这便得其位了。
沐浴太阳,扶姬双手压着龙龟立于井边,之所以说是压,是因为龙龟点睛后已经有了灵性,自是不甘被放入这一局中不得自由,妄图逃逸。
但它的反抗对扶姬来说微不足道,他是在等,等一个适合的契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檐下盯着扶姬的人不明所以,但没人敢出声打扰。
四十九道镇邪符莫入井中后,后院的阴冷之气减少许多,大夏天即使站在屋檐下,几人的汗也源源不断流下,尤其是林齐,作为应酬不少体虚的中年男人,后背都汗湿了。
不远处站在阳光下的扶姬身上却清清爽爽,面色如常,仍旧是诡异的苍白。
忽地,不知何处送来一阵清风,偷得盛夏一抹凉。
扶姬半闭的双眼瞬间睁开,右手往下一压,手掌下龙龟剧烈震动起来。随着龙龟的震动似乎有声波朝外扩散,檐下几人同时捂住耳朵,但是高频的尖锐耳鸣却没有任何阻挡穿透他们脑中。
于双怀中的婴儿瞬间大哭起来,经过一夜休养,孩子的哭声都大了许多。明知无用,可于双立马用手捂在孩子耳边。
好在音波很快消失,站在音浪正中心的扶姬依旧非常淡定,即使他脑子被音波搅和得要四分五裂般疼痛。
但剧痛并没有影响他的动作,他右手更用力往下压,双手都已经离开龙龟,龙龟悬浮在他右手手掌下,两者间隐隐能看见冲撞的气流。
但很快便分出胜负,龙龟不甘的哀鸣一声,木质的眼珠红光一闪,便重新变得朴实无华,不再有任何异动,看起来便如同一尊普普通通的木雕,缓缓沉进井中。
只是龙龟栩栩如生的龙首越发显得庄严持重,质朴中透露着勃勃生机。
扶姬看着龙龟慢慢落下,途经处血婴煞犹如遇到天敌般逃窜避开,但井只有那么大,避不开的红雾都被龙龟吸纳。
龙龟落到井底淤泥上,和淤泥接触的一瞬间,应该是很小的动静,众人耳边却都传来如雷的一声。
四野狂风起,皆涌入井中。
于双和林齐同时感觉耳边传来梦中血婴的尖叫,两人惊恐对视,便看见对方肩上正趴着一个通体红色,不过香蕉大小的婴孩。
卫苍衍和傅蔺江瞬间也看到了,傅蔺江忍不住往后退两步,口中问候:“我操!”
卫苍衍也吓一跳,不过他到底从小看多了灵异,这会儿还稳得住,视线下移,看见于双怀中襁褓上果然也趴着一个血婴,此时正尖叫着,漆黑的瞳孔流着血泪,血肉从身上一块一块掉下来。
他突然想起扶姬早上意味不明扫过林齐夫妇的视线——这些小东西,难道一直跟着林齐夫妇和孩子?
想到这个可能,他抖了抖。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血婴煞竟然能够近他的身,他现在和林齐夫妇可离得很近。
还没等卫苍衍想出个结果,那头扶姬的声音传来:“过来。”
众人立马看过去,林齐两人犹豫片刻,僵着身子慢慢走过去。
两人行至井边,想要开口询问身上的血婴,就听扶姬先说话,声音不大,平静道:“跪下。”
两人本就腿软,又对扶姬十分敬畏,闻言几乎毫不犹豫就并肩跪在井前。
两人跪下后,扶姬手一扬,三人身上的血婴便无法抗拒般回到井口上方。
扶姬没管血婴冲着自己张牙舞爪,掏出自己手机点点点。
卫苍衍和傅蔺江见扶姬不阻止,也跟着过来看,傅蔺江看见扶姬的手机就着急——反应太慢了,比扶姬的反应还慢!
但他也不好说什么,别过眼免得着急上火。
扶姬解锁后点开微信,找到和无善的聊天记录,往上翻打开一段音频。
“南无阿弥多婆耶,哆他伽多耶,哆地耶他......”
一道沉稳的声音念着往生咒。
往生咒循环三遍,井上漂浮的血婴身上的血雾肉眼可见越来越稀薄。
扶姬抬起右手,一张符箓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食指与中指之间,随着他右手轻晃瞬间自燃,黄色火焰起伏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