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澈倚着石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身后的栏杆。
看着在胭脂摊前说了半天话的苏悦遥和季映,他忍不住扬声催道:“你们两个快些,就这么点路可走了快半刻钟了。”
“知道啦,来了!”
季映大声应道,拉着苏悦遥快步走过来,她努努嘴,嗔道:“磨蹭点怎么了?澈表哥你这点耐心都没有,看你以后怎么讨女孩喜欢!”
“我这模样,这气度,还需要讨女孩喜欢?”季澈抬手理了理头发,昂首挺胸。
苏悦遥垂眸轻叹,嫌弃道:“你少自夸了。”
五人说笑着,赏着夜景,往石桥的另一头走去。
忽而,前方传来一阵清亮的吆喝声:“测字卜卦,看相问缘,不准分文不收!”
桥下坐着一个身穿青布长袍、头戴破旧纶巾的老者,面前支着一方写着“神机妙算”的粗布招牌。
季映眼睛一亮,拉着苏悦遥的手便凑了上去:“这不巧了,你快去算上一卦。”
苏悦遥迟疑:“这能算得准吗?”
老者正低头拈须,听见她这话,立马板起脸来,佯作恼怒瞪眼道:“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说话可真伤人!老头子我干这行三十多年了,从没出过错!”
说罢,他又抖抖袖子,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怎么样,要不要来上一卦?”
季映连连点头:“要的要的,我们要算姻缘。”她说着,将苏悦遥推着坐到算命摊前。
“姻缘?”闻律听见这话愣住,“郡主不是与太子……”
季澈语气一重,打断他的话:“未定之事,莫要乱言。”
“你这脸色,”闻律盯着他的脸,狐疑道,“你不愿郡主嫁太子,为何?你莫不是有别的想法?”
季澈道:“她嫁过去不是好事。”声音低得他几乎要听不见。
闻律还想多问几句,被打断——
“我们要开始了,你们三个走开些。”苏悦遥和季映转头将她们赶走。
三个少年笑着走远。
————
老者问了苏悦遥的生辰八字,又从袖中取出三枚铜钱放入竹筒中。
“你且专心想着你要问的事情。”
苏悦遥点头,心中默念:
与太子的婚约是否还要继续?
老者摇晃了几下竹筒,随后将铜钱倒在桌上,摆好。
他看着苏悦遥的生辰八字和卦象,微皱起眉头,开口时语气带着几分凝重:“姑娘有一段看似天定,实为劫数的姻缘,若不避开,往后恐有血光之灾。”
苏悦遥怔住。
这竟和她梦中对上了。
她与季晔的婚事,便是那段看似天定实为劫数的姻缘,她在梦中嫁了他,婚后却致苏家覆灭。
“血光之灾?老先生您是不是算错了?”季映神色一变,脸上玩笑尽褪。
老者笑了:“小姑娘,老头子从未失手过。”
他又看向苏悦遥,眼角的皱纹堆出几分神秘:“我还有一句话要告诉姑娘。”
苏悦遥郑重道:“请说。”
“你的正缘便在身边,回首即得。”
苏悦遥下意识回首,季映的脸映入眼帘。
“不不不,我可不是男子!”季映摆着手,身子一闪。
她们视线再往前,看向河岸的三位少年。
季映问:“你觉得是他们其中一个吗?”
苏悦遥摇头:“不知道。”
“回首是什么意思?”苏悦遥问。
“天机不可泄露,姑娘自己想吧。”
“我明白了,多谢老先生。”她掏出两枚碎银放到老者手中,冲他微微福身,而后拉着季映离去。
“那老先生说的正缘到底是谁?”季映还在思考。
苏悦遥:“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和太子的婚事绝不能成。
梦境、玉佩、刺杀、老者。
一而再,再而三,无一不是在提醒她要提防太子。
若这些真只是巧合,那她宁可信其有。
之前,她尚且还有些犹豫不决,这一卦,彻底帮她下定了决心。
季澈瞧见她们走过来,上前几步,笑问:“算得如何?”
“还算准。”苏悦遥一语带过,转而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往回走吧。”
季昭抬头瞧了瞧天色:“是该回了。”
他们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寻马车。
苏悦遥拉着季映走在最后,低声道:“阿映,你回去后若有时间,替我去寻一趟外祖母。”
“寻祖母作甚?她这么晚应该已经歇下了,我明日一大早去?”
“好,你帮我告诉外祖母,若皇帝舅舅那边对我的婚事有任何想法,请她务必帮我拖住,我这两日定会入宫寻她,同她说说我自己的心意。”
“你终于想明白了?!”季映声音控制不住地高了起来。
前面的三人回头打量她们。
闻律问:“想明白什么呢?”
一旁的季澈和季昭也是满脸的好奇。
苏悦遥:“没什么,你们走你们的,看着点路。”
待三人转过身去,苏悦遥才轻声冲季映道:“你动静小点。”
季映点点头,连忙捂住自己的嘴,露出一双圆溜溜眼睛。
苏悦遥“噗呲”一声笑出来:“对了,明日骑马,我试试看将我大哥喊出来?”
季映眉开眼笑:“好呀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