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本该微弱的烛火不知何时吹灭,漆黑如幕,妖异猩红的瞳眸闪烁,格外醒目,泛着凶光。
闻悦瞳孔骤缩,登时后退避开对方一击致命的攻击,才痊愈不久的小腿伤口隐隐有裂开之势。
她来不及痛呼,被妖物一下扑在墙上。
狼面人身,张开的血盆大口怼在她脸上,枯黄的獠牙,嗖腥味扑鼻,闻悦差点没熏晕过去。
她手死死抵在狼妖狰狞的面上,妖物壮硕的带有皮毛的前臂毫无章法地掐住她喉咙,凭着嗜血的本能不断收紧。
闻悦呼吸急促,脸色涨得青紫,空着的手习惯性垂在腰间摸索。
靠!她心里暗骂。
从唤醒少湙后,赤羽剑一直被他随身携带,这几天为妖祟事件跑前跑后也没想过去配一把新剑,导致现在竟然无趁手利器。
她咬紧牙关,抬腿狠狠一踢,趁妖物吃痛的间隙钻出桎梏。
妖物本能地出发怒吼,调转方向朝猎物猛扑过来。
闻悦身手不错,但到底只能赤手肉|搏,在狼妖的猛烈攻势中节节后退,最后用脚抵住墙角才勉强稳住身形。
狼妖眼底冒出浓浓的兴奋,用力一跃给苟延残喘的猎物最后一击。
闻悦闪避不急,肩膀处瞬间多出五道血痕。
好痛!
她闭眼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下一秒倒在地面滚动,原先站立的地方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
她迅速起身举起桌几从背后砸向狼妖。
桌几四分五裂,木屑溅起。
狼妖被措不及防的攻击打飞两米撞烂后面的屏风。
闻悦不敢停留,转身朝外跑。
好个少湙,前几天待在客栈里任凭她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出去,今天却早早提着剑离开,若不是她和赤羽剑契约绑定了,她都怀疑少湙是故意的了!
没时间抱怨,她随手抹开嘴角湿濡的血迹,拔腿就跑。
狼妖爬起来,前肢扬起再重重砸下,空气震荡,妖气蔓延。
它转动头颅,凶眸里划过红光。
黑雾从它周身延出,犹如实质射出,准确缠绕在闻悦脚踝,向后一拉。
闻悦脸重重摔在地面,瞬间被拉回妖物掌心。
啊!
彻骨的疼痛从腿上传来。
她忍不住痛呼。
狼妖血盆大口直接咬在她小腿骨处,鲜血喷出。
闻悦额间疼痛冒出来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她眸色暗沉。
撑在地上的手攥紧,忽地弹起身挥拳。
噗!
她手穿过狼妖胸膛,温热的血溅了她一脸。
嗷呜!
狼妖发出撕心裂肺惨叫,立马张口咬向她的颈脉。
闻悦刚才的一下用尽了全部力气,现下浑身无力,闭眼等待痛意传来。
下一秒,剑光划过,狼妖呜咽两声,应声而倒。
闻悦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身体骤然一松,也摊在地上,胸口不住上下起伏。
少湙上前收回剑,也不管满屋子狼藉随便找了块比较整洁的空地坐下,拿出巾帕细细擦拭剑身上的血迹。
闻悦转头,注视着他的动作。
等剑身重新恢复光洁,少湙对着烛火看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沾上一丝不该沾染的才放回剑鞘,将视线落在毫无形象躺在地上的闻悦身上。
狼妖就倒在一旁,剑划开的伤口处血源源不断渗出,像是怎么也流不尽。
“你是在等我扶你起来?”
少湙长腿张开,手手肘支在腿上撑着头,偏头看着闻悦,好笑道。
暖黄的烛火跳跃,将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修长,如此随性的姿势竟莫名有一种压迫感。
闻悦才不管这些,扯了扯嘴角,直白道:“对啊,谁知道你这么没有眼力见儿”
少湙轻嗤一声,一点也不解风情,“随你,你爱躺在这里就继续躺着吧。”
接着,他抱着剑抬腿往卧房走。
“哎,你等等,扶我一把,我是真没力气了。”闻悦有气无力道。
移动手指扯住少湙衣襟。
形势所迫,向臭屁的少湙求助不丢人。闻悦心里安慰自己。不行不行!等她恢复了一定把今天丢掉的场子找回来!
少湙停住脚步,垂眸打量她两眼,唇无血色,俏脸苍白,嗓音气息微弱。看来不是装的,真受了重伤啊。
他抬手抚摸下颌,盛满碎星的眸子里生出些许兴趣,似是疑惑又似是喃喃自语,“还以为你不会受这样重的伤呢……”
“嘶……痛死我了,啊?你说什么呢?”闻悦没听清,没有注意到少湙的神色。她浑身疼痛感不断传来,尤其是小腿。如果不是没力气,她早就痛得打滚。
现在痛叫也叫不出来,只能生生忍着,简直欲哭无泪。
得亏她不知道少湙内心想法,不然得当场气吐血。
少湙见她如此虚弱,勉强“大发慈悲”把她抱起来。
闻悦眼睛一亮,往他怀里缩了缩。
真好,神剑就是神剑,瞧瞧这浓郁的灵气!
少湙周身独属神剑的纯粹灵气流转,一缕一缕钻入她体内,运转一圈修复破碎的五脏六腑,然后又从灵台流出。
闻悦顿时感觉轻松多了,话又忍不住多起来。
“哎,你今天去哪儿了啊?是去寻找杀人妖祟线索了么?”她猜测。
少湙睨她一眼,不咸不淡道:“就随便逛逛,我可没兴趣去捉妖。还有——”他语调上扬,强调道:“你没资格过问我的事。”
闻悦听着他狂妄的言语,轻笑出声,结果扯到了伤口,小脸一皱,倒吸一口凉气“嘶!”
痛死了!
“什么叫有资格没资格的,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闻悦缓了小会儿,疼意稍退立马反驳,说完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我们可是绑在一起的,身为你的主人那当然要关心关心你的。”
少湙脚步明显一顿,满头黑线,快步踏进卧房将她扔在床上,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别再让我听到'主人'两个字。”
“记住了吗?”
他声音冷冽,丹凤眼里漫不经心的凉意似要把人冻住。
“按契约来说我本就是你的主人,凭什么不让我说!”闻悦不服,反正有契约在手,他也不能真把她怎样,她才不怕他。
但对上少湙带着不达眼底笑意的视线,她不住心虚。
啊啊啊!
她说的明明是事实,为什么会心虚啊!
架不住被盯得头皮发麻,她扯起被褥蒙上脸,瓮声瓮气“哦”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