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佩攥着糖刃倚在药柜前,身后三百药屉尽开如孔雀翎。独孤珩赤足踏过满地脉案,心口毒纹开出并蒂莲,对岸医官尸首突然睁眼,瞳孔映出未尽的弑君密令。
……
冰髓珠滚过奏折堆成的山峦,在"准斩"的朱批上凝出霜花。上官佩握着监国玺压住乱飞的纸页,忽见最底层的金丝楠木匣泛着血光——那是独孤珩昏迷三日仍紧抱的"平安折"。
"元月十七,佩佩辰时三刻醒,打翻三盏安神汤。"鎏金折页展开的刹那,墨香混着龙涎香扑面,"刺客扮作医官入帐,其袖箭涂鹤顶红,幸被冰髓珠识破。"
她指尖发颤地翻过三百页,每篇起居注都批着治水方略。第七卷夹着褪色剑穗,朱砂注云:"佩佩斩洛河浮尸时穗断,着尚宫局以金蚕丝重缀,勿令知晓。"
帐外忽起朔风,吹散案头药香。上官佩倏地扯开玄甲暗层,三百颗冰髓珠串成的帘帐后,整面铁壁刻满她的画像——晨起描眉、夜读兵书、甚至重生那夜撕嫁衣的怒容。
子时更漏混着药香漫入暗阁,上官佩在画像右下角发现微雕。指腹抚过她执剑的指尖,木屑簌簌脱落,露出半枚虎符——正是三日前工部尚书遗失的调兵信物。
"原来你早知......"她将解毒丹含入口中,俯身渡给榻上人。唇齿间尝到熟悉的血腥气,忽然记起重生前夜:暴君攥着她撕毁的婚书残页,在冷宫梁上刻满星象图,每道轨迹都是她转世时辰。
暗箭破窗时,独孤珩忽然翻身将她护在怀里。淬毒的弩箭钉入肩胛,他喉间溢出的血染红平安折:"戌时......三刻......护心镜......"
上官佩劈开玄甲护心镜,夹层飘落张糖人签。焦黑的竹片上"阿珩"二字旁,添着新墨:"佩佩重生第三十七日,笑了一次。"
五更梆子碾碎刺客的哀嚎,上官佩在血泊中展开糖人签。冰髓珠光照出夹层密文,竟是工部与北疆往来的漕运图——标注的红点恰是独孤珩这月批的"平安渡口"。
"难怪陛下每夜丑时批折。"她蘸着两人交融的血在舆图上勾连,血色脉络竟与平安折的朱砂批注重合,"原是拿我的行踪作饵,钓这百年巨蠹。"
榻上人忽然攥住她染血的袖口,昏迷中摸出支糖人。
琉璃糖壳裹着断刃,签子上刻着歪扭的"佩"字——正是东宫大火那日,他抢出的最后一件珍宝。
"殿下这糖人......"她咬开糖壳,刃上淬着的孔雀胆泛着幽蓝,"是淬了七种解毒药的?"
晨光漫过染血的沙盘,上官佩在枕下摸到罐朱砂。
青瓷底刻着行小字:"元启年制,取佩佩撕婚书烬灰炼就"。她忽觉怀中人睫羽微颤,平安折最后一页随风翻开——
"今日佩佩落泪三滴,孤当屠工部满门为聘。"
……
上官佩执糖人刃立于血色晨曦,身后三百平安折铺成朱砂路。独孤珩倚着刻满画像的铁壁轻笑,掌心婚书灰烬随风化蝶,对岸工部府邸轰然崩塌,瓦砾间露出半块"永结同心"的匾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