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津岛修治看着叶藏,露出了一点疑惑的神情,“如果只是想活得舒服一点,没必要用这么不保险的手段。”
俗话说得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从反方向来看,就是“夺人以鱼不如夺人以渔”——意思是与其说服别人,直接洗脑别人要来得更有效率,让对方变成臣服于你思想的傀儡,即使再恐惧也要随着你的心意起舞。
但叶藏和津岛修治一样,都不是那种会因为仆人侍奉得不尽心而感到不高兴的人,或者说一般他们的物欲都低到了堪称冷漠的态度,所以叶藏恫吓加賀美大抵只是一种手段,而非他想要的结果。
于是叶藏慢吞吞地回答了津岛修治的问题:“因为……”
“浅薄、虚伪、接近傲慢的自尊,嫉妒、贪欲、靠凌辱弱者建立起来的优越感……”叶藏一字一顿地说着,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把这些都展现在脸上的加賀美,是一位非常、可爱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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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身负消灭「侵蚀者」重任的“文学守护者”,大庭叶藏现在面临着两个严峻的问题。
一是作为武器的「书本」丢失,削弱了他的战斗能力;二是接受了任务来到这世界的“文豪”仅他一人,且身体又受限变为了小孩子的样子,在缺少司书指挥和同事配合的情况下,行动力大打折扣,连搜寻「侵蚀者」踪迹都变得很困难。
只不过第一个问题还尚有补救的方式,以游戏作比,叶藏消灭的「侵蚀者」越多,他获得的“经验”就越多,战斗能力也就越强大。
但这样一来问题又绕回了“寻找侵蚀者”这一难点上,尽管叶藏做好了长期任务的准备,面对世界融合的情况也有些无从下手。
他不得不从咒灵的方向寻找侵蚀者的踪迹,然后就发现咒术界在资料方面的更新迭代速度实在有些差强人意。
经过数次考量,叶藏还是决定向他眼中“无所不能的太宰先生”求助。尽管因为束缚的存在他无法透露出具体的信息,只能以旁敲侧击的方式提问,然而津岛修治是何其聪明的人,在那样的信息差下也给出了一个具有可行性的方案。
‘既然我对世界来说相当于是不可或缺的白细胞,那么只要我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坏,应该就能引起世界意识的注意,或者至少能够引来「侵蚀者」的攻击……’叶藏思索着,越发觉得这种做法合适。
虽然曾经作为人的时候,叶藏濒临死亡的次数也寥寥无几,但他对于伤害自己却异常熟练。何况如今的这副躯体是炼金术的产物,只要没损坏到太过分的地步都能自行修复,也就让叶藏更没有了后顾之忧。
然而努力有时候也会换来事与愿违,在引来了数只无智慧的「侵蚀者」小怪之后,叶藏终于先一步招来了津岛源右卫门的注意,被关进贴了咒符的家族禁闭室观察。
幸好他的方向还是正确的,在禁闭室陷入了堪称昏厥的睡眠后,叶藏奇异地抓住了他想要的那一丝「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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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一座巨大的、通天塔形状的图书馆。
许多人穿梭其中,用一辈子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册;也有人怀了极大坚定的愿景写下文字,虽然实在难以称之为书,但总算合成了一部。”
——自从在「图书馆」重获新生后,如果有人再问叶藏对于世界的认知,他一定会这样回答。
根据记忆,叶藏用炼金术构筑出了一个类似于咒术设定里“领域”的场合,并在其中与此方世界意识完成了一次极为短暂的交涉。
但世界意识并不能凭空降临,于是祂选择了世界中作为“台柱”的角色为载体。
叶藏就这样认识了五条悟。
单方面的。
……
五条悟发现自己在做梦。
这种说法很奇怪,因为在梦中发现自己在做梦是很少见的事情。然而五条悟一点也不觉得诧异。
但让他第一时间感到不寻常的,并不是梦中过度精细的场景,而是“六眼”。
从出生开始,五条悟就被这双“六眼”所困扰。
或许那不能算是困扰,毕竟“六眼”给他带来了远超常人的实力与特殊的地位,他一出生就站在了无数咒术师一辈子都没法够着的高度上,那么承担这对双眼给大脑带来的负担与疼痛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了。
用比喻来说,“六眼”是最精密的仪器,使用它时世界如同被剖开,裸露着、毫无保留地把一切信息都送入五条悟的大脑中,让他轻而易举理解一切事物的同时又不免感到深切的无聊。
学习任何事情对他来说都像呼吸一样自然而简单,他注定要站在顶端,唯一需要的只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