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打响了,两个人已经迟到。谢云朝反而不急不慢地溜达了起来,他问道:“你经常去医务室吗?对了,刚才那个医生说了什么?”
盛辞燕站定,淡淡道:“他问我,你是我男朋友吗。我说不是。”
谢云朝低下头,踢了一下石子,“嗯。”
他跟盛辞燕一路回到教室,才发现老师已经排好座位了。谢云朝长得高,坐到倒数第二排,盛辞燕坐在他的前一排。
前后桌。
谢云朝心不在焉地抬头。
老师开始讲课,盛辞燕专注地开始听课,他这么看着一个文字的时候,恍惚给人一种时光凝滞的错觉。
盛辞燕对学习有着超乎常人的专注,仿佛这是他的救命稻草,能够将他从泥沼里拉出来。
谢云朝的视线从他身上再移到黑板上,黑板上的字符却像是野火,在荒原上跳动,像不熄灭的亮光,照着前面的“小月亮”。
他心烦意乱,干脆扔了个纸条给盛辞燕。
盛辞燕打开纸条。
还有人问吗?我是不是你男朋友这件事。
盛辞燕回他。
没有。
谢云朝不知道该写什么,干脆将纸条扔掉,忍不住开始走神。
一天的课程很快结束,谢云朝将学费交给老师,擦肩而过时,盛辞燕小声道:“谢谢。”
谢云朝道:“我送你回家,路上就不会有人伤害你了。打你的是那种混混,对吗?”
盛辞燕眼神一闪,很快隐晦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好。”
他背上书包,谢云朝跟他一起走。
利萨临娜前几天的雪已经停了,些许寒气还在空中荡漾,呼出时才察觉到雪融的冷。
谢云朝后来想起,盛辞燕的态度,应该就是这天转变的。
他不知道盛辞燕的家,二人走过一个红房子。
盛辞燕突然伸手碰了碰谢云朝的指尖。
他的指尖很凉,谢云朝鬼使神差地反握住了他的手。
“你冷吗?”谢云朝温声道。
盛辞燕的眼睛撇到红房子最上面的女人,心底轻叹一口气,抓住了谢云朝的手腕。
他微微仰头,唇瓣贴着谢云朝的下颌。盛辞燕喘气,水雾弥漫在纯黑的眼底,“我冷。”
谢云朝沉默许久,野火连绵不绝烧到心尖,“知道了。两只手都给我吧。”
谢云朝握着他的手,穿过红房子。
盛辞燕在那一瞬间转身,对楼阁上的女人露出一个微笑。
谢云朝跟他走在黑夜中,直到到了一个小商店,盛辞燕道:“到了,我家在这里。”
盛辞燕抬起商店的帘子,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串小钥匙,打开了商店的门。
这个小商店连名字也没有,进去后灰扑扑的,显得格外穷困。
谢云朝环绕四周,心底半是嫌弃半是心疼,“这里没有床,连灯都没有吗?”
盛辞燕搬了个板凳,轻声道:“总电闸在最上面,我在这里打工。老板没有回来,你帮我打开,好吗?”
谢云朝道:“可以。”
他帮盛辞燕打开电闸。昏昏沉沉的屋子醒了过来,闹钟上的指针晃了又晃,指向七点半。盛辞燕问道:“谢云朝,你想喝什么?”
谢云朝听见自己的全名,心情不错,“可乐。”
盛辞燕在货架里找了一瓶可乐,塞到他手心,“谢谢你,我请你喝。”
谢云朝打开可乐,气泡在唇边跳开,“你那天晚上练习话剧,我打扰到你了。抱歉。”
盛辞燕没有听出他一点歉意,“你想说什么呢?”
谢云朝笑了笑,“我想演主角,你把这个角色让给我,你去演公主,可以吗?”
盛辞燕道:“为什么?”
谢云朝舔了舔唇角的气泡,“我只想和你搭戏。”
盛辞燕还没开口。谢云朝把自己的手表摘下,“送你了。”
……盛辞燕的脸很快红透了,他说不上是被羞辱还是应该感激。
谢云朝迟来地意识到盛辞燕在生气,一时间竟然也拉不下脸。
盛辞燕盯着他。
谢云朝低下头,“为什么生气?”
盛辞燕盯着他。
谢云朝把手表拿回来,嘟囔道:“对不起。”
盛辞燕别过脸,凌冽的月光照亮他的眼睛。
谢云朝戴上手表。盛辞燕收回视线,“我把角色让给你,你可以演主角。但我不会演公主的。”
“那你陪我练,因为我不会俄语。”
盛辞燕道:“你不会俄语,你演什么俄罗斯话剧?”
谢云朝道:“你会啊,你会你教我,我就会。”
盛辞燕本来想拒绝,忽然想到什么事情,“好。”
谢云朝打开了另外一瓶可乐,“嗯,我再喝一瓶啊。”
盛辞燕看着他喝了两瓶,本想催他走。
可谢云朝又喝了第三瓶……
盛辞燕张了张嘴,闹钟的指针移到八点。
谢云朝顺理成章地闲聊道:“你平常自己做饭吗,喜欢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