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被她这话噎住,随即又像被调戏了似的,恨恨地瞪了一眼李扶摇。
他才不会被她这么一句话骗住:“昨晚上跟你们在一起的那个人连宁远候的名字都知道,你现在告诉我,你并不是为了来查我们的事?”
李扶摇脸上有些尴尬,不过还是一脸诚恳地替自己辩解:“这么跟你说吧,我只是为了抓你,昨晚上的人是为了查你们的事儿,我们也是机缘巧合才凑到了一块儿!”
解释完之后,李扶摇也不再啰嗦,只说:“行了,我现在问你问题,你觉得能答,就答,不能答就算了,行吗?”
黑衣人沉默。
李扶摇转过身,走回木桌前,看了一眼低矮的长凳,干脆双手一撑,坐到桌上:“半个月前,你曾在东边码头的客栈投宿过,对吗?”
黑衣人不曾料到李扶摇问的竟是这个,他愣了一瞬,随即一脸嚣张地回答:“是又怎么样!”
李扶摇挑眉,没想到这人还真挺配合。
她接着问:“那日你们搬运东西有一个壮年男子好心上前帮忙对吗?”
“是啊,他说他叫郑晖!”黑衣人有些纳闷,李扶摇到目前为止问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当时你让郑晖过几日再次帮你搬东西,还许诺他会给他丰厚的报酬?”
听到这里黑衣人便主动开始交代:“不错,因为当时我们的人手不够,搬运东西时,有一人没干过这事,力气不够,所以那会儿差点把东西砸在地上,没想到郑晖路过,还帮忙接了一把!”
黑衣人声音有些虚弱,他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舔了舔干的起皮的嘴唇,看向李扶摇:“给我倒杯水吧!”
“鹿鸣!”李扶摇看向鹿鸣。
“是!”鹿鸣在桌上随意拿了个粗陶杯子,倒了一杯水喂到黑衣人嘴边,“喝吧!”
黑衣人显然也认出鹿鸣了,眼神中满是恨意,不过还是低头咬着杯子将茶水仰头喝下。
嘭~
粗陶杯子被他吐在地上,摔的粉碎。
“后来我看他力气大,怕耽误了东西送去的时间,便让他过几日再帮我们搬一下东西!”嗓子被茶水滋润过之后,黑衣人的音量都大了不少,“等他帮我们搬完东西,我还给了他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你还挺大方!”李扶摇闲聊似的赞叹。
“哼!”黑衣人脸上全是轻蔑,“你知道什么,东西按时送到,我要多少银子没有?”
李扶摇听到这里却突然变了脸色:“但是郑晖发现了你们的秘密!”
“不可能!”黑衣人下意识地否定,“绝无可能!他力气虽大,却只是个没见识的山野村夫,绝不可能知道我们箱子里的秘密!而且那日,他拿了银子还对我感恩戴德,说日后有活儿尽管找他!”
听到黑衣人如此笃定的话,李扶摇垂下眸子:“若是真有东西要搬,你还会找他吗?”
“不会!”黑衣人摇头,他有些不解李扶摇为何一直询问郑晖的事,难道她当真不是为了查那件事的?他如实说了自己的想法,“你应当知道我们做的什么事,那日让他帮忙也是无奈之举,若是往日,我们断然不会让旁人靠近半分!”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何要卖掉那一匹马吗?”李扶摇不再纠结此事,而是转头说起别的。
黑衣人沉默半响,好一会儿才开口:“近几日,我发现有人在城里四处明察暗访,我怕是我们漏了行藏,便将身边一应物具全部换了个遍!没想到……”
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她点点头,也不说信还是不信,接着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县城的?”
“四五日前,我们押送东西的人也换了一批!”说到这里,黑衣人想些什么,又问李扶摇,“所以这两日城门口戒严,所谓的缉拿盗贼,是为了找我是吗?”
李扶摇也没想到,这么多日的明察暗访都没有结果,竟然是因为押送货物的人早就换了。
她点点头:“不错!”
黑衣人有些不甘心:“我自认计划周密,到底是哪里露了馅儿,让你们紧追不放?”
“郑晖死了!”
“什么?”黑衣人语气惊诧,满脸不可思议,他万万没想到,落败的原因竟然如此荒唐,不过,“你不会怀疑是我杀了他吧?”
“目前来说,你的嫌疑最大!”
“呵~我如今功败垂成,只是没料到竟然是这个原因!”黑衣人有些泄气,明明就差最后一批,他跟着货物一起回京了,说着,他的表情逐渐狰狞起来,“主子多年的谋划居然毁于一个贱民手中!”
李扶摇方才还算和蔼的面孔突然变得冷漠:“贱民?人命在你们眼里就如此不值一提?”
黑衣人并不答话,但是脸上的不屑却告诉了李扶摇他的答案:“人不是我杀的,我若要灭口,又何必再给他一百两银子呢!”
李扶摇悬空的双脚踩在凳子上,看着他:“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怀疑你!”
“为什么?”
“郑晖的尸首上没有找到那一百两银子!”
黑衣人身子一僵,随即自嘲起来:“没想到我郁升难得好心肠一次,还给自己招来了灭顶之灾!”
原来这人叫郁升。
李扶摇接着问:“你给郑晖的一百两是银票还是银锭?”
“有区别吗?”郁升心如死灰,如今看来,杀没杀郑晖他都难逃一死。
“当然有!”李扶摇身子前倾,双手交握,无形之间给这场问话增添了些压迫感,“我说了,我对你们做的事情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