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级角落书架上的日历撕下了二十五张,九月的月考来了。
按照摸底考成绩排考场,林见星和覃聿终于在高一这一年第一次坐进同一间教室。
教室门口,有人勾着覃聿的肩膀,用下巴指了指考场内坐在第一组第一桌的人:“是四班那个。”
覃聿对这个称呼不满,皱眉不动声色地甩开肩上的手臂,纠正道:“她叫林见星。”
“哦对是这个名儿来着,管她叫什么呢,这次我们一定能考过她,对吧?”
“那不好说。”说完,覃聿弯腰把书包放在门口,捏着笔袋慢悠悠往里走。
经过林见星时,她刚好抬起头,撞进他的视线。
覃聿朝她挑眉算作打招呼,她不动声色地重新低下头,从笔袋里找出涂卡笔检查笔芯,一副很忙的样子。
又不认识了。
月考从来没有明文规定不能提早交卷,所以覃聿考试经常写完就交卷,剩下的时间可以去图书馆做会儿物理题。
这次考试不像摸底考,每科都单独出卷,因此每门考试的题量都不大。覃聿写完也懒得检查,放下笔看了眼答题卡没有空着的部分,便收拾收拾桌面,拎着笔袋上讲台交卷。
林见星见状,也把检查了无数次的卷子上交,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偌大的教室,所有人都在埋头苦写,只有第一组前两个座位空了出来。
覃聿站楼梯口等了几秒,果然被林见星叫住。
她包都没来得及背上,抱在怀里,气鼓鼓地说:“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
“我错了。”覃聿主动拎起她怀里的包,任由她软绵无力的拳头在自己硬邦邦的手臂肌肉上捶了两下。
覃聿认错态度良好,她的拳头好似打在一团棉花上:“错在哪了?”
“哪儿都错了。”他跟在林见星身后下楼。
她摇头:“不,你还是不知道哪里错了。”
覃聿没忍住,悄悄用掌心揉捏她甩在身后的辫子末梢,就像在捏垂耳兔的耳朵。
他试探地问:“早上和你打了招呼?”违反了在学校要不认识的约定。
林见星突然扭头,发尾蹭过覃聿的掌心,很快流走,痒意也转瞬即逝。
“你为什么一直踢我?换别人我就告老师了!”如果有人在考试的时候一直踢她凳子,她只会觉得后面那人在向她索要答案,试图作弊。
但因为后面坐着的是覃聿,所以她忍了一个多小时。
他无辜道:“太挤了,我脚没地儿放。”
他在班里坐最后一排,空间大,以前考试都坐第一排,前面没人腿可以随意伸直。这次考试在第二排,他侧着放不开,竖着会踢到林见星,他已经很控制姿势了。
“我不管,你之后不准再踢我。”
“我一定。”
林见星嘴上看着不讲理,但也只是气头上,很快气就消了。
真到了下午,主动和监考老师说:“老师,我畏光,第一排阳光太刺眼了,我可以和后面的同学换一个位置吗?”
监考老师走上前问:“覃聿你愿意换个位置吗?”
“我愿意。”声音有点大,引得其他人抬头望向他们。
“那你俩换吧。”
看似很普通的一次考试座位调整,却被教室里的其他人看在眼里,解读为年级第一第二争夺位置。
“那女生仗着自己第一,直接要求覃聿和她换座位。”
“就说她不好惹吧!看着软绵绵的,实际上脾气可硬了!”
“覃聿上次明明第二,结果还是坐在第一排,你们说这算什么?”
“看不起我们普通班出身的第一名?”
当事人林见星穿过聊八卦的人群,大家见了她立马噤声。
不认识他们,老看她干嘛?
她坐回座位上,从包里掏出文具和书,刚准备翻开,便被人握住了手。
“见星宝贝,你这次有信心对吧!”
“嗯?什么信心?”
“蝉联第一名的信心。”
林见星周末估算过自己的分,抛开史地政主观题分数拿不准,这次的物理难度明显提升,大概率会被多扣很多步骤分,而物理是覃聿的强项。
他们在家里很少聊学习,晚上关上各自房间的门,挑灯夜读各自奋战。是一对警惕彼此,或者说是林见星单方面警惕的青梅竹马兼竞争对手。
“当然有。”林见星在考试上向来很有自信,哪怕被物理拉了积分,其它科目她还是有优势的。
“这次的排名怎么还没出?之前不都是一个周末就改出来了吗!”
“听闻主任说是批卷系统周末的时候崩了,分数导不出。”
“烦死,一班那群人还要用下巴看我们多久!”
林见星用笔帽抵着下巴若有所思,空白稿纸压在手肘下方,因为桌沿的凹陷留下皱痕。
夜里,她推开桌上带有褶皱但画满逻辑图的草稿纸,把笔一丢,抱着电脑敲响覃聿的房门。
覃聿开门的瞬间光落在林见星的潮红的脸颊上,她眼底闪着雀跃,睡衣上的兔子图案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她说了一大段话,覃聿只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凑出一句:
“...要不要...和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