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出个结果,走到床边帮某人掖了掖被子,阮牧年的脸半埋在被褥里,睡相很软。
但实际上很不安分,没人抱着就会乱翻,喜欢埋着脸,被子全堆身前抱着,背后总是漏风。
走出卧室,桑群把门带上,只留了一条缝——外头的阳光很大。
午休时间没剩多少了,把桌上垃圾收拾到一起捆好,放到玄关,桑群看了眼时间。
新学期开学,有件事总要商量一下。
他倚靠着门板,拨通了一个电话。
响了几声才接通。
“喂,”桑群垂着眼,左手指甲抠着门板上凹凸不平的纹路,“妈。”
他的声音很低,尽管周围没人,玄关这里也不会吵到卧室里的阮牧年。
“这学期的晚自习我还是不去了,”桑群说,“这样晚上能多帮你一点。”
那头的声音尽数落在桑群耳里,没有泄漏出半点。
正午的烈阳光线强烈,半空中无数微小的漂浮杂质在飞舞,整个空间静谧无声。
好半晌,桑群才继续开口:“我跟年年坐同桌了,作业的事你不用担心。”
那边又说了一句,桑群轻轻嗯了一声:“注意身体,别不吃晚饭。我们都挺好的。”
说了几句,电话挂掉了,但他没动,靠在原地又待了好久。
上学期他虽然也不写作业,但班主任管了几次就懒得管了,没把事情捅到他妈面前。
感觉现在的班主任张老师不太好糊弄啊。
桑群揉了揉眉心,准备到点去叫阮牧年起床。
至于作业……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刀阔斧想做出什么成就,大概是多数新人老师都有的野心。
阮牧年理解尊重,也配合老师每天收齐作业。
总有人没写完,他尽量拖延上交时间,给同学们补作业的机会。
新上任的政治课代表也表现得还算勤勉,至少会把每节课布置的作业写在黑板上。
哦,还会分资料,很厉害呢。
感觉可以很安顺地度过一个平静的学期。
然而周四上午,有人在教室后门找阮牧年。
他走过去,发现是一班物代。
程抒晴面色凝重地站在那里,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担忧。
“怎么了?”
“张老师叫你去趟办公室,”她顿了顿,意有所指,“你们班的作业……你做好心理准备。”
出什么岔子了吗?
虽说有些不安,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班委,阮牧年自认心理承受能力还算不错。
只是这一次,好像闹得有点大。
办公桌前,张老师拿着红笔飞快批改着物理题。
“23.4米,加速度不变,合外力17N,”她口中念念有词,画上几个打勾,然后冷笑一声,把作业本合上甩到另一堆应该是批改完的本子上,“答案一样,公式一样,连解题步骤都一模一样。”
班主任的眼神实在可怕,阮牧年迟疑地叫了一声:“老师。”
“牧年,你来了,”班主任靠在椅背里,支着额头揉太阳穴,“我们班这次的作业……我不想说了,你自己看吧。”
难道是抄答案被发现了?还是谁没做作业?
阮牧年翻开最上面的几本,都有做,答案也没错,看着完成挺好的。
“呃,”他想了想,拎出三本,“这几本答案雷同?”
“全班48本作业,”张老师疲惫的声音从椅上传来,“能看出是自己思考自己做题的只有12本,剩下的要么抄答案,要么逮着一个错误思路一起抄,要么只写答案没有过程,要么干脆一个字不写!这就是他们对物理的态度?这就是他们对学习的态度?”
嘶,有点糟糕啊,几乎四分之三的作业都不合格。
“我能理解有些题目可能不好做,所以没把答案收起来,”张老师说,“可他们却拿去应付作业,应付老师!答案解题步骤抄一抄,给自己打个大大的勾,真以为老师看不出来吗?”
阮牧年站在一边,不敢贸然打扰正在气头上的班主任。
“抄答案、抄同学,或者乱写,每个班都会有那么几个,我也能理解,”张老师继续说,“可我们班却出现了三十几个!是我的教学方法出问题了吗?还是大家对我不满,迁怒到作业上?牧年,你觉得这学期的物理课程怎么样?”
什么烫手山芋,阮牧年硬着头皮答道:“啊,我觉得挺好的,老师你讲的例子也很透彻。不过听课感想这种东西应该因人而异吧,每个人的基础也不太一样。嗯,我感觉大家也不是对老师有什么不满所以故意报复这样……”
“我教学时间不长,但也有四年了,”张老师怒气未消,“从没改过这么糟糕的作业!”
救命,阮牧年心累地想,课代表也不是什么好干的活儿啊,得直面老师的怒火,更遑论这是班主任。
“前几天的作业也没有敷衍到这个程度,今天刚收上来的这份让我很失望,”张老师坐直,开始在办公桌上翻找,“还有一份最头疼的作业,简直让人火大!”
“一开始勉勉强强写了,后面开始抄答案,再后面只有答案,到昨天开始放空不写,”张老师抽出那本作业甩在阮牧年面前,“你看看!”
谁啊这么倒霉。
阮牧年翻开第一页一看,差点心脏骤停。
那上面潇洒地写着两个大字。
桑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