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律有言,不得无故戕杀奴仆,袁兄是忘了吗?”
“哎呦我的裳大人呐,在下这哪是无故戕杀,她这不是弹错了音吗?”袁崇礼装傻装的理所当然。他就是要看裳泽吃瘪的样子,煞一煞他的威风。
话说到这里其实袁崇礼也有分寸,不敢太过了,假意冲着那姑娘道:“今日算你运气好,裳大人要保你,我便卖裳大人这个面子,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完又将目光转回裳泽身上“裳大人以为如何啊?”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袁崇礼便是拿捏着裳泽心软,舍不得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在他面前香消玉殒。裳泽便是捏着鼻子也只得同意了。
“袁兄请说吧。”
“既然裳大人这般豪爽,那咱们便来玩儿个有趣的如何?”看裳泽没打算出声搭话,袁崇礼又接着说“咱们让美人来劝酒,若裳大人不肯赏脸,在下便只好怪美人无趣了,无趣之人,自然只能斩咯。”
袁崇礼说得随意,好像几条人命在他眼中根本不够看似的,何其嚣张。裳泽酒量不好,这本不是什么秘密,是以一般除非是宫宴上推脱不掉,或是偶尔与魏延陵来了兴致小酌怡情,否则一概是不碰酒的。
那姑娘听到袁崇礼这般说吓得小脸煞白,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裳泽。裳泽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可是这一点头折的,可不只是他裳泽的面子,更是仿佛袁崇礼连大夏皇帝都不需要放在眼中似的,谁人不知裳泽在京中时官虽不大,却是颇受圣眷的天子近臣。
这时孙奎是真的坐不住了,他虽偶有钻营,但分得清好歹,他心里也晓得裳泽是能给钱塘百姓带来福祉的良吏,发自内心的替他担忧。
常言说“伴君如伴虎”。在孙奎眼中无论传言说得再真,皇帝再如何宠信裳泽,但是被他人这般借着裳泽辱没了自己的威严,难保不会迁怒到裳泽身上。
“袁大人,这裳大人初到钱塘,不晓得钱塘酒性烈,况且这又舟车劳顿的,您且让大人歇口气,晚几日再饮不迟啊。”
袁崇礼面色不虞“孙大人这说的是哪里话,这裳大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钱塘酒冽,最是解乏,裳大人舟车劳顿到钱塘来,我更该代钱塘数十万百姓敬裳大人一杯,聊表心意了。”
袁崇礼此人虽骄奢淫逸,但到底也是读过书的人,脑子转的一点都不慢,一个不着痕迹的文字游戏便将孙奎的话堵了回去,还说的人毫无反驳的机会,好像裳泽不饮这杯酒就是辜负钱塘百姓的心意似的,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裳泽便是再不愿喝也只得硬着头皮喝了。
“袁兄的心意裳某人感激不尽。”裳泽朝着袁崇礼拱了拱手。
袁崇礼脸上这时才露出舒心的笑容来,抬手道:“哈哈哈,裳老弟客气了,坐,坐,咱们哥俩今日喝他个不醉不归。”
酒还没有下肚,袁崇礼便借机蹬鼻子上脸,和裳泽称兄道弟起来。这也是这个人的厉害之处了——无赖,而且无耻。
你完全看不出来他此刻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他板着一张脸的时候未必见得恼火,他笑逐颜开的时候也未必见得愉悦。看着他的脸色,你完全可以领略到,有人真的能做到翻脸比翻书快。
袁崇礼拍拍手掌,有婢女捧着托盘上来,玄黑色的漆盘上放着一大一下两只白玉酒樽,并着一只翠绿色的酒壶。
婢女先将那只小的的白玉酒樽放在袁崇礼面前,这才转身,将大的那只放在裳泽跟前。无论如何,即便是普通人家待客,这也是极其失礼的了,偏偏袁崇礼大言不惭“裳老弟啊,我袁某人人老咯,大夫交代了不宜大饮,伤身!”
“可今日不是你裳老弟来了嘛,我高兴啊,怎么着我都得陪着你老弟喝点,你可不能和老哥我客气,今日的竹叶青,管够!你只管敞开了喝。”
裳泽只得依言坐下来,看着那个姑娘怯怯地跪坐在他身侧,规规矩矩地将酒倒进面前的白玉樽中,双手捧到他面前“裳大人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