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是顿了一会儿,才道:“喝粥吧。”
盛了半勺粥抵在柳依云唇边,他想:卑鄙就卑鄙吧。
但柳依云却是半分都不想再跟他有亲密接触了,她以前也不是没有和他牵过手,拥抱过,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样…敏感。
难道喜欢上一个人,他的气息就会变得这么有存在感,不容忽视,就连单是这样靠近一点,身体都不受自己控制了吗?
她不明白。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慌忙伸出手拒绝道:“我自己来!”
说着就要抢过碗和勺子,却又被对方拉着手止住,眸色深沉,低头似是要吻上她的指。
但所幸没有。
他只是温柔地好脾气地将她的双手重新放回被子里掖好,非常有理由地正直地道:“柳依云。”
他垂眸瞧她:“你才刚醒,身子虚弱,不能受冻也不能受累。再缓一缓。”
他说着这话,目光却慢慢挪向她的细腰,将她手放到被子里时,装作无意地又摸了摸她的腰肢,摸得少女轻颤,不自觉又咬了唇,但随即又想起两次被他揉唇的画面,慌张松开,一时更难耐了。
姜淮怜惜地抚上她的脸,装作什么都不知地道:“又红了。”
他眼眸晦暗恶劣,有种缺乏安全感的自私肮脏和卑劣,单手貌似担忧地在她脸上游离,瞧她脸上情动的绯红,慢慢地将心里话说出来:“其实一直这样,也挺好的。”
柳依云抬头有点茫然:“啊?”
“没事,”姜淮笑了笑,眸色愈深,只道,“喝粥吧。”
他再次将舀了半勺的粥递到她嘴边,看她无法,只得张嘴将那黏稠腻白的粥细细吞下去,喉结滚动,眼神污浊又阴暗。
他不动声色触了触她的唇。
又再喂了两勺,他低头搅着粥,突然问道:“能吃吗?”
动作悠闲,但实则拿着勺柄的手骤然收紧。
他不问‘喜欢吗?’
也不问‘好吃吗?’
单单只问,‘能吃吗?’就是为了将自己的期待降到最低,做好了她会厌恶、不喜欢的准备。只要事先将事情的结果、面对的回答、面临的处境全部往最悲观最糟糕的程度想,提前据此建立起心理防线,那么柳依云的回答、柳依云做的任何其他事情都不会让他受伤,因为全在他设想之中,全在他承受范围之内。再糟糕也是。
这是他在理冬镇被柳依云抛弃过一次、被她因苏和玉刺伤一次后,逐渐学会的习惯。只面向于她的习惯。
他自虐式地喜欢她。
既卑微又肮脏。
他慢慢等着柳依云的回答,也想过,她或许,根本不会回答。
此刻,柳依云脑子里却是满头问号。
这粥温得正好,瘦肉和葱花相得益彰,煮得软烂,入口咸香,就算他突然改口,说这是他买的,她也是完全相信的。
这是一份优秀的粥,怎么也跟‘能不能吃’搭不上边。
后者总有一种让人觉得是在说黑暗料理能不能入口的感觉。
柳依云不太能理解他怎么能这么不自信,难道说,他以前也煮过粥给别人吃,被人说很难吃?还是说,在姜淮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对饮食很挑剔的人,所以分外紧张?
但是他紧张什么?
…不会吧?
柳依云无法理解,她思索须臾也思索不出答案,瞧见姜淮垂着眼似乎已经不抱希望于她的回答,正勾了笑要转移话题时,她真诚地如实答道:“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