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我,我就不用担心他会爱上别人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心脏怦怦直跳,既不敢太用力地握住师尊的手,怕过犹不及,怕被他知晓我的心意,怕捅破这层纸之后就一路滑向深渊,又不敢松开师尊的手,怕他以为我讨厌他,怕我越是避嫌,越是爱得明显。
师尊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呢?
我当然知道我对师尊来说是重要的,他那么一个不在乎生死的人,却会害怕我死掉,还变成封霜的模样来保护我,所以我也有恃无恐,经常在惹恼他的边缘反复横跳。
我会养成现在这个性格,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师尊的放纵。
所以,我会爱上师尊,会大逆不道,也是因为师尊在纵容我。
我若有错,师尊亦有错。
师尊爱我吗?
像我爱他那样,爱我吗?
“师尊……不担心我会爱上别人吗?”我轻声问。
如果他也爱我,那他应该和我一样啊。现在这样,完全只有我在一头热。
师尊回过头,脸上的表情和平时一样淡定自若。
他并起双指,在空中一划,从我的口袋飞出一根灰褐色的羽毛,落入他的手中。
“灌灌的羽毛,带上它,就能不受魅仙兰的蛊惑。”师尊说。
……呵,原来我只是个装羽毛的工具。
我的心脏跳着跳着,就死了。
万幸的是,我虽然渴望师尊同样爱我,但也没有对师尊爱我这件事情抱有很大的期待,所以它还会活过来。
毕竟那种事情,本就是可望不可即。
我在原地站定,师尊也随我停下脚步,回过身,看着我。
“既然如此,我带着羽毛去救曲涵就行了,师尊在这里等我吧,这样进去让人看见,误会就不好了。”我率先松开了师尊的手,在师尊面前表演毫不在乎的笑容。
我可以在宿炆面前表演不讨厌他,也可以在师尊面前表演不喜欢他。
师尊的眼眸略有波动,却沉默不语,像冰川在海面上浮沉了两次,又归于平静。
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我知道同样一件事情我拒绝了他两次,他就很少会再继续坚持。
就像现在,我提了两次自己去,他就不说话了。
我从师尊手中取过羽毛,插回口袋,后背贴着洞穴冰冷崎岖的山壁,从师尊身旁越过,几乎没有碰到他的衣角。
身后安静得可怕。
洞穴内只剩下我自己的脚步声,偶尔有风抚过我的衣角,让我有种师尊还在身边的错觉,我伸手去触碰,却又空无一物。
失落,肯定是会失落的。
如果我和师尊不是师徒,那些在外人看来的暧昧行为可以理所当然地解读成“他爱我”,可偏偏我们是相伴了数十载的师徒,清清白白,坦坦荡荡,比亲人更像亲人,用“暧昧”解读我和他的亲近,反而像在侮辱人。
我可以不顾伦理道德爱上自己的师尊,那师尊呢?他会觉得我对他的爱是在侮辱他吗?
“吼——”往深处走去,便能听见妖兽的吼叫声。
我按下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定了定心神,回归正事。
从洞穴口出来,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沼泽地,外界的光透过头顶繁茂的枝桠和藤蔓照进来,落入洞中变成了数道光柱,空气中混杂着腐烂草木的气味。
那头妖兽极高,背对着我,正在推搡着眼熟的金铃铛。
我一眼就看到了身处金铃铛里的曲涵。
“咕。”我学鸟叫了一声,曲涵立刻朝我看了过来,与我对上视线。
我的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从心底生出一股占有欲和保护欲,但是很快,口袋里的灌灌羽毛发挥了作用,一阵清风扫去了突如其来的欲望。
我瞬间恢复清明,趁着妖兽被魅仙兰蛊惑,还在推搡金铃铛,我飞身上前,骑在妖兽的头上,敲了它的脑门一下,给它施了个安神术,让它昏睡过去。
坐在金铃铛里面的曲涵终于把金铃铛收了回来,却脸色青白,嘴唇也毫无血色,额头渗出冷汗,后背全都湿透了。
我从妖兽身上跳了下来,正要扶起曲涵。
曲涵抬手挡了一挡:“别,你别靠近我!”
他紧闭着双眼,低头抗拒我的靠近,又说:“我不想和你连兄弟都做不成。”
我又好笑又无语,说:“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别废话了,赶紧走。这安神术生效不了多久,等它醒了又要打架。”
曲涵摇摇头:“我吃了魅仙兰的花瓣,灵力有出无进,刚才灵力消耗太多,站不起来了。”
我又走近两步,他又艰难挪动身体向后退,差点就要退进沼泽,被我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脚踝,将人一把拖了回来。
曲涵全身开始哆嗦,他说:“不、不行的。我现在看谁谁就会爱上我,刚才我和你对视上了,你……”
原来如此。
我二话不说就撕他的衣服。
曲涵惊得拿起金铃铛就要砸我,但他并没有用灵力砸,而是单纯地表达他的抗拒。
我没躲,金铃铛砸中了我的额头。
但与平时玩闹时他砸我的力度相比,好像更轻了一点,就像中间被什么东西阻隔了一下。
不过或许只是我的错觉,是曲涵现在没力气了吧。
我拿着从他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蒙住了他的眼睛,在他脑后打了个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