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情况一旦出现便注定凄惨收场,局面如此,沈丘此时加入,只会成为炮火中心。
果然,沈丘一出面,场面安静一瞬,无数双眼睛黏在她身上。
台上女修嘲讽一笑:“事到如今,我们沈储君终于肯露面啦?”
沈丘没回嘴,站到两拨人中间,面无表情,眸若含冰:“这句话我这几天已经说过很多次,现在这里再重复一遍。我对竞选班长没有任何兴趣。”
方红鹰只觉得对方的目光又冷又利,鼻尖又嗅到一点当日的烧焦味。
但她不可以后退,事已至此,从此以后,不论沈丘愿不愿意,她的名字都会跟自己的捆绑在一起。如此,自己便赢在了起跑线上。
有人跳线一瞬:“‘班长’是什么……”
女修实在受不了这副假惺惺的面孔:“现在还说这种无聊至极的话,如果真的不感兴趣,你早该昭告天下,为什么现在才说?”
“因为在我看来,这场闹剧持续到现在,只是两个自以为是的智障将领带领迷茫愚昧的散兵随意冲锋陷阵而已。我不是医修,救死扶伤不是我的责任。且我以为,你们总有停下的时候。”沈丘站到讲台上,居高临下,“可你们蠢的过头了,蠢得我心烦。”
这话几乎扫视了全部的人,有人当即皱眉:“谁给你指点我们的权力,分明是你暗地里搞小动作!”
说这话的人隐藏在台下,借着众人的身影肆无忌惮的扩大声音,却在下一刻被沈丘寒冰似地眸子瞬间锁定,不由冒出冷汗,不敢再吭声。
沈丘怜悯地望向对方的方向:“真可怜,你甚至都不敢站起来。”
她忽略塔海拼命使出的眼色,漫不经心地踱步,看向以方红鹰为首的一拨人:“打着正义的口号向我施暴,会很爽快吗?”
“不会,因为爽快是自我被满足时才会出现的奖励,你们心中毫无自我,最终能得到的,自然只有迷茫和恐慌。”
塔海摸摸脸颊炸起的毛发,试图将局面挽回:“沈小友并不是说大家迷茫……”
沈丘打断她的话:“怎么不是?他们一颗心浮躁的可以,随随便便就能被什么人拉着走,然后沦陷在无聊虚幻的集体主义之中,将天衍的规则法度视若无物。满心满意只想着如何跟我搭上关系,好一步登天。”
“可世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们不是没有疑问,却将自己的身躯和内心都掩盖在集体的遮蔽下。冠冕堂皇地打着为我好地旗帜自顾自吹响号角,却没有一个人来问问我是怎么想?”
语罢,扭头看向另一波人:“你们的神态中居然出现了一丝诡异的骄傲,因为你们的所作所为终于被人认可,于是天真地认为自己成功反抗了强权,保护了真理,是当之无愧的正派仙君?可是最后的定论还是由强权定义,所谓的反抗是藏在人群中胡说八道、孤立同学,如此作为,也称得上是正派行径?”
她轻轻笑起来:“大概唯一的有点便是足够光明正大,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如此作为,你们的道会回应你吗?你的测试成绩会因此变得更好吗?你们对自己中二又虚无的行为得意洋洋,殊不知我已经是天衍掌门的亲传弟子,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如今慷慨陈词,待人潮散去,你回归孤身,又该何去何从?”
她的话刺耳至极,饶是被她讽刺多回的罗在裳也吓了一跳。
然后不合时宜地涌出一点高兴。
徐见宁却目露愁苦。
两拨人马看上去都非常生气,虽然这些话说出去的时候很爽快,但是这要怎么收场?毕竟众人要在这里度过三年时光?
却没想到沈丘完全没想过收场,她收起方才轻蔑的表情,眼中是更狠厉的寒光:“当然,我知道大家一定付出过许多血与泪才会来到这里,其中毅力不可估量,此乃天衍之幸。”
“如此努力的人,应该获得一些奖励。”
她的话跟表情严重不符,看上去颇为诡异。众人惊疑不定,不知道此话何意。
“虽然你们智商堪忧,倒是有一点说得对。修仙界以强者为尊,有时候,与强者对决都能称得上是一种奖励。”
沈丘握上腰侧剑柄:“感叹自己的好运吧,我愿意给你们与我对战的机会!”
下一瞬,朝游剑铮鸣出鞘,白紫雷光遍布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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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彦峰,熏香冉冉,大殿寂静,只余偶尔纸页摩擦的声音。
李非从一堆报告中抬起头,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天衍境内出现魔物,自是难辞其咎。裴怀生火速下令排查,雷厉风行。
可李非知道,这样做不是为了筛查魔物。她称病太久,有些人的心就松散起来,如今借着这一遭修剪枝杈,才好在离去之后把天衍全须全尾地交给他。
其中自然包括她的三个弟子。
好在老大还没回来,老三进了学宫,自己需要注意的,只有云厌洲一人而已。
正想着,一道传音符闪来,兀自鸣动,震颤不已,看上去焦急至极。
李非接通,是学宫新来的起居老师。
“李掌门!救命啊!掌门的弟子把内门弟子打了!”
李非大脑空白一瞬:“被打的是谁?”
“全都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