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的哭嚎声此起彼伏,欺负人欺负惯了的小孩遭受打击,一时间不知道后退,反倒泄愤般抓起一颗更大的石头砸向屋内。
这次再没有新的回击,屋里屋外都是一片安静,只有尚未熄灭的火种偶尔爆出火星。
发现再没有什么异常,顽劣的小孩们都松了一口气,但还没等一口气出完,便见原本吹向屋内的冷风忽然变了个方向,混着浓烟直直吹向他们!
几个小孩被浓烟呛得眼睛都睁不开,只好闭着眼睛四散奔逃。
说来也怪,浓烟虽呛,但只要离远一点就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但不知是因为他们视物不清,还是上天在开玩笑,不论往哪个方向奔逃,厚重的浓烟仍像鬼魂般缠在他们身上,一张嘴,便见缝插针地溢进口中。几个小孩又惊又怕,这下谁都发现不对劲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废三花早就已经死了!一定是,一定是她的鬼魂还没有散走!刚才皮三看见的就是她的鬼魂!”
这下真是石入鸟林,之前带头的小孩哭的最大声,流着鼻涕直喊娘,慌乱中奔逃的时候又不小心撞到树上,被落下的积雪砸了脑袋,这下真是雪上加霜,当场便昏死过去。
其余小孩见他这般更不敢停,尖叫着回了家,只有皮三跑过去给那孩子罩了件厚袄,随后也不敢多停,正欲迈腿也往村里跑,不料却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拽,一屁股坐在倒地的小孩身上。
那倒在地上的小孩是个身宽体胖的,皮三这一摔分毫未损,还因肥肉往上弹了一下。饶是如此也把她吓的够呛,哆哆嗦嗦不敢抬头,直叫饶命。
皮三懊悔不迭,周康真是害死她了!她脑子里不断闪过最近村里人死去的惨状,当时还觉得庆幸,没想到今天就轮到了自己!
想到此处,皮三悲从中来,不禁痛哭流涕。
见她悲痛欲绝,沈丘满头问号。下意识去捂皮三的嘴,看见她流出的鼻涕又把手缩回去,改为拍在她肩上:“别哭了!把身上的吃的都交出来!”
沈丘对号啕大哭的小孩一点办法也没有,本来已经做好再继续哭就打晕掏兜的准备,没想到对方不知是否被这一吼唬住,虽然还在抽泣打嗝,但是真的不再哭了,还颤颤巍巍从丢给小胖子的衣服里掏出半个地瓜。
沈丘瞅瞅地瓜,又瞅瞅皮三嘴上的鼻涕,皱着眉毛纠结:“这是你啃过的?”
“没有没有……这是,这是……”
红薯的香味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她说的磕磕绊绊,一句话磨蹭半天,沈丘耐心耗尽,抢过来吭吭吭连啃三口,敷衍嚼几下便囫囵下肚。红薯还是热的,胃里的灼烧感经这几口吃的一垫,才终于缓和起来。半块红薯不大,沈丘吃完舔舔嘴,指挥皮三把他们之前升起的火苗挪到屋里,自己穿上地上那件棉袄才扛着小胖子进屋。
小胖子叫周康,是个被家里人惯坏的恶霸,村里的小孩都听他的。这次来破庙欺负沈丘,也是他的主意。皮三胆子小的可怜,沈丘问一句答一句,不一会儿就把事情全交代清楚了。
原主名叫月三花,三年前被仙人看中,不日便会带她去仙门修炼。怎料一年前事故徒生,双亲被杀,灵根被废,还变得疯疯癫癫,看见人就跑。
双亲去世以后徐家老大给她一口饭吃,但是徐老大前几天意外身亡。在徐老大之前之后都有人离奇去世,村里人都传是月三花晦气,就把她赶出村子,扔到山上的破庙里了。周康蛮横,专制独裁,只有从小就有修炼资格的月三花不把他放在眼里。周康之前在月三花这里落不到好处,现在却耀武扬威,三天两头欺负她。
皮三纠结着求饶:“三花,这都是周康逼着我干的,要是不听,他就要打人的!但是我从来没有叫过你那个外号,我说真的!求求你别杀我……”
她说的情真意切,不似作假。沈丘挑挑眉,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问:“他打你,你家里人不管?”
皮三却支支吾吾,不再开口了。沈丘也不强迫,差不多搞清楚状况便准备下山,看看天色,还是大中午,不禁有些无语。
这堆小屁孩可真够闲的,谁家小孩大清早就出来欺负人……她不禁有些想念天衍宗的小不点师弟师妹,虽然他们有些时候很烦人,但是比起这些混账东西还是强多了。
等从这村子出去了就直奔蓬莱,她宁愿去教蓬莱那些小不点阵法,也不要留在这里处理小朋友团伙霸凌。
正想着,破庙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破庙大门被破开,女人嗓音尖锐:“月三花,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火星因着灌入的寒风忽闪一瞬,跳进一旁周康的衣服,很快便烫出一个洞。眼看着洞口扩大,沈丘一脚踩在上面狠狠碾灭,激起女人更紧张的喊话:“你做什么!”
沈丘抬眼扫视,对面每人手里都拿着棍棒或符纸,乍一看会被唬住。但是沈丘看得出来,这些人表面聚在一起,却心思不一,不同于女人的愤怒,剩余的人战意不强,甚至有几个已经开始浑水摸鱼。沈丘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这群人里只有一个算是有些零碎修为,剩下的无一例外都是没有灵根的普通凡人。即使体格和年龄都高出沈丘几倍,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周康能变成这样,父母占大半责任,看着平日宠溺的孩子浑身脏兮兮,就这样被人踩在脚下,周康母亲怒呵道:“月三花,你把村里的人们害的还不够惨吗?徐家老大对你那么好,你却恩将仇报。本来还可怜你年纪小,放你一条生路,没想到你不知悔改,还要来害我的孩子!”
沈丘最烦泼脏水和倒打一耙,她承接了月三花疯傻之后的部分记忆,都是些被人辱骂殴打的经历。其中,便是周康一家侮辱最多,她本就心情不好,闻言本就不多的耐心更是所剩无几。
越是胡搅蛮缠的贫瘠地区越应该用武力控制,沈丘在游戏中被坑过几次之后便深谙此道,跟无知村民多费口舌,是云厌洲那类纯善克己之辈才会做的事。沈丘没有他那样坚定的道心和宽容一切的好脾气,她有的只有无尽的怒火和隆隆作响的天雷。
她一脚踢翻火堆,零碎的火星因着动作迸溅到周康脸上,这下不醒也醒了,刚醒抬眼看见沈丘的脸,吓得话都说不出来。沈丘冷笑道:“周姨这话说得真有意思,放我一条生路?”
她一脚踢在周康腹部,这是周康常对月三花做的事。沈丘半点力气也没收,饶是周康有软肉缓冲,还是因这力道生生疼晕过去!
周康母亲惨叫一声,好像也被攻击了似的,心疼得直掉眼泪,恨恨盯住沈丘的脸,却是在朝身边人喊话:“你们都愣着干什么?!我的孩儿都快被这个贱种折磨死了!”
没人敢动,只有沈丘的话回荡在空气里:“如果这破庙也是生路的一种,不如就让周康也在这里待上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