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设想了几种情况，”约瑟芬捻动着脖子上挂眼镜的珠绳，“第一种，这个人实际并不存在。说实话我倒宁愿是这种情况，因为这意味着你的灵已经归来，只是被某个粗枝大叶的工作人员安放在了错误的位置，尽管我必须为谬误承担后果，但终究是能够纠正的。

“第二种就比较麻烦，为此我还特意请人帮忙做了调查，期望能够排除这种情况，但很遗憾，他并不是一个可以纠正的谬误，于是我们就再次来到一个岔路口。

“往左，这个人过去曾经历过死亡，他的灵回到上面，只是被不知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投入乌洛波洛斯循环重返下界，而他的灵魂——也就是你——却毫不知情地被留在了这里。”

“我是这一种吗？”约书亚焦急道。

大天使神秘兮兮地说：“你再往后翻翻。”

约书亚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禁不住好奇又往后翻了几页，发现全是空白。

“这也是我能允许你看的原因。”约瑟芬继续道，“如果是这种情况，他的灵势必会在灵魂之书上留下些什么，当然也不能排除是被什么人故意抹去。”

“剩下一种情况呢？”

“那人不曾经历过死亡，而你们是同属于一具身躯的两个灵魂。”

“两个灵魂？”约书亚诧异道，“这怎么可能呢？难道不会把自己逼疯吗？”

约瑟芬的身体略微后仰，显然为自己即将泄露的天机感到心虚：“这种情况虽然罕见，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先例。而且据我推测，你可能是被另一半灵魂从躯壳中挤出来的，正巧被路过的灵魂打捞员撞见，打捞上来。不过，无论是哪种情况，投入乌洛波洛斯循环也好、抹去灵魂之书也好、篡改打捞记录也好，都必须有位级别至少在大天使及以上的人暗中协助才有可能实现。”

“可我究竟有什么价值？值得他为我如此冒险？”

“一开始我也觉得奇怪，”她又从身后拿出一本古老的记录册，翻到其中折角的一页，递到约书亚眼前，“直到我查到这个。”

她手指点着一个名字：约书亚，旁边写着初次魂灵缔结的时间：距今九千多年前。

“也就是说，那个下界的‘我’不仅没有死，还已经活了九千多年？”约书亚震惊地眨了眨眼。

“我的意思是，那个‘你’的来头一定不简单。”约瑟芬善意提醒，“天使长那边，我会上报这件事。但如果你想自己查下去，得千万小心……”

“等等，活了九千多年？‘不死之人’？！”

这个念头像一记惊雷，猛然击中约书亚，他几乎原地跃起。约瑟芬像看怪人一样看着他，他却忽然弯腰，双手捧起大天使柔荑一般的手背，放到唇边亲吻了一下。

“谢谢你约瑟芬，谢谢你！我就知道可以指望你！”

接着，他将那本写着自己名字的空白灵魂之书往她怀里一塞，连蹦带跳地滚进电梯。留下大天使一个人错愕地站在原处，那只被亲吻过的手还悬在半空，嘴里喃喃地自言自语：“可是，我并没有解决他的问题呀？”

约书亚匆匆赶回办公室，一进门，却发现所有人都正在换上一种黑色的连体衣。

“老大，你去哪了？”马克一见他就开始诉苦：“米兰达到处找不着你就大发雷霆，要我们全都陪葬！”

约书亚仿佛跟他们已经有一个世纪没见，完全跟不上剧情：“你在说什么？米兰达为什么发怒？你们穿的这是什么呀？”

娜塔莎一边反手拉上连体衣背后的拉链，一边道：“这是防火服。那个天使婆娘说，黑尔的龙在下面兴风作浪、祸害人间，天使长下令，要从灵魂打捞部抽调一百人前去帮忙。因为你在她老人家气头上玩失踪，我们所有人就跟着倒霉呗！”

卡梅拉冷笑一声：“一百人？呵，你们这里的天使长是吃屎的吗？他是让你们去抓龙还是抓虫？我妈派出去对付它的可都是晦天使，他居然让你们去？他怎么不直接说，亲爱的蠢货们，多谢送死！”

她是唯一一个坐在位子上不动的，也没有换上防火服。

“顺便说一句，龙焰可不是寻常之火，这种破烂根本防不住。”她尖刻地补充道。

马克已经换好，连体衣将他直接五五等分，平时又不注意保持身材，四肢纤细羸弱，肚子上一坨肥肉，将略微收窄的腰线部分撑得鼓鼓囊囊。他一步三晃地从桌子后面走出来，随时担心步伐太大会将□□撕破：“头儿，你看我穿这身像不像个没壳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