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锤的工作到手后,给马红花或者儿子都行。到时候,再在西河岸发现石油,油田再赔偿一两个工作,说不得他们一家三口,都能当上工人了!
别说在村里,就算在油田,那也是上上等的人家!儿子姜桂的婚事还用愁?
两口子想得倒是美,却不知道还有别人也在惦记吴大锤的工作。
没错,就是裘向东。
裘向东自诩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嘛,就容易想得多。
他计划从吴大锤的儿子吴建国下手。
谁让他只有一个儿子呢。
第一步,让吴建国名声臭了,不能接班。今儿这个仙人跳局,就是为这个准备的。
然后再让吴大锤犯错,最好是那种看着很严重可能被开除的错。这个很容易,裘向东都想好了。吴大锤是大车司机,在外头肯定不干净,他稍稍做个手脚,就能抓住吴大锤的小辫子。到时候闹腾开,吴大锤可就犯大错儿了。要知道,这年头,乱搞男女关系,可是会蹲笆篱子的。
等犯了大错,焦头烂额的吴大锤不知如何是好时,他再出面购买吴大锤的工作名额,岂不是名正言顺?
对吴大锤而言,与其被开除,什么也捞不着,当然是卖工作得了钱,全家回乡下更划算了。
不得不说,裘向东一步步算计的也是够狡猾的,要不是马红花两口子横插一杠子,说不得真能成。
总之,这一晚上那个热闹呦,看得姜楠、陈金花和陈万里三人啧啧啧个不停。三人在村口和大队公厕之间来回倒腾,比瓜田里的猹蹦跶得还欢。
对的,又是姜家一行人,这次还多了陈万里。
陈万里早年在沪市和北平两地都求过学,什么沪市百乐门、北平天桥底下杂耍的,他都去过,就连洋人的舞会,他都参加过几次,可谓是见多识广。他好奇心又重,不仅看,还喜欢琢磨,身上手艺跟姜满城一样杂。
由此可见,陈家早年也是富贵过的,不然不可能让陈万里这么蹦跶。只是后来被小人暗算,散尽家财,又背井离乡的,倒是得了个好成分。
陈万里这个人,别看一肚子学问,却也是个热闹人,要不然也不会和姜满城投缘,把闺女都嫁了过去。如今这么大的热闹,他老人家怎么会缺席。
另一头,姜满城出了姜家的门,抱着小包袱,吭哧吭哧往这边赶啊。
今天这个事儿吧,主要是牵扯到自家二哥二嫂,不然姜满城也不会出手。
不过既然出手了,就得做好。
他这个人,平时懒得管别人闲事儿,地盘儿意识非常强。在家勤快,那是母女俩是他认定的亲人,他心甘情愿。但是在外面,他且懒着呢,轻易不会兜揽事。
不过一旦决定做了,他必是拼尽全力的。这也是上辈子的习惯,不尽全力,那可是会丧命的。
他虽然不喜吴大锤,但也不想看吴建国吃瘪。这是个可怜孩子,自小父母不做人,小时候生病了都没发现,等送到医院时,吴建国已经烧了一天。幸好没被烧傻,但自此落下毛病,身子骨就不好。
更何况,裘向东的吃相也太难看了。别以为他不知道,裘向东这么做根本不是为了侄子侄女儿,而是为了外面的私生子。
对的,裘向东常年在井上值班,并不是他多么热爱工作,而是他在那里还有一个家。在那个家里,他有个儿子,已经十岁,都是懂事儿的年纪了,一直假做寡妇前头男人的遗腹子养着的。这些年装得跟个人似的,其实是楼里最心黑的主儿。
先堵住吴建国接班的路,再图谋吴大锤的工作,一步步算的比狐狸还精。可惜,遇到他们老姜家,今儿这组团仙人跳,他们老姜家非得给搅和黄了不可。
“爸,二叔那里没事儿吧?”见到姜满城,姜楠抢先问道。
“没事儿,你奶看着呢,今晚别想出来。还想把大哥这个老实人骗出来,真够缺德的。”
“满城,你这二哥,可真够爱惜名声的,太大公无私了啊。好家伙,绿帽子都自己亲自做一个戴上,绿了他自己,幸福千万家啊。好人,真是个大大的好人。”陈万里竖起大拇指。
姜满城、陈金花、姜楠:就突然忘了,陈万里对外人,那可是嘲讽技能拉满!
这个外人,单指跟陈家无关的人,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姜满城丝毫不尴尬,他嘿嘿笑两声,打开包袱,取出里面的枣泥酥,献宝道:“爸,您看,这是我妈刚做好的枣泥酥,还热乎着呢,知道您爱吃,特意带过来的。”
陈万里勾勾嘴角:“好啊,你可真是太好了,真是天下第一的好女婿啊。”
“那是,我这心里啥时候不想着岳父。”
姜满城顺杆儿爬。老爷子早年在京城工作过几年,喜欢上那里的八大件儿,特别是这枣泥酥,那可是爱得不得了。幸好他妈曾经在大户人家做过下人,学过几手,这不就用上了嘛。再说没他妈,他姜满城也是会做一些的,不过他擅长的是山楂锅盔。
你看看,这啥时候,技多都不压身啊。
姜满城得意地说:“爸,您只管好好吃,让小楠和金花俩人忙活就行,她俩功夫好。”
陈万里斜睨女婿一眼,开口道:“你可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
姜满城乐得嘎嘎的:“还是爸你懂我。”
姜楠抽抽嘴角,尴尬得脚指头都能抠出一座城堡,她抖抖身子,忙说:“妈,我负责二婶,您去把吴大锤打晕。”她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吴大锤这种壮汉,还得她妈对付啊。
姜楠继续说:“爸,姥爷,你们在我俩身后别露头。”
姜满城摆摆手,十分自信地说:“闺女,爸信得过你,放心地去吧。”
姜楠差点儿给她爸磕一个,真是,姥爷来了,他爸这脸皮,咋更厚了呢。
陈金花轻咳一声,努力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四人来的时候,正好是吴大锤说要去车上拿药的时刻,两人悄悄上前,一人拎着一块儿板砖,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农村最趁手的凶器是什么?当然是板砖是也。
两人找准穴位,朝着脑袋轻轻砸去。这脑袋可不能用劲儿,不然就得吃花生米。好在母女二人都练过武,最知道哪里该打,哪里动不得。很快马红花和吴大锤双双晕倒,被放到了地上。
母女俩松了一口气,陈金花问:“爸,满城,接下来干啥?建国那小子这么晚了咋还没出来?”
“晚上上厕所能多早?”陈万里翻白眼儿,“金花啊,这脑子是个好东西,平时不要光泡在水里放着,没事儿也要拿出来用一用,否则就泡生锈了。”
陈金花:这我怎么跟外人一个待遇了,我不是你最爱的闺女了嘛。
显然,陈万里看热闹的时候,那就是阴阳怪气小达人,哦,不,是老达人,那是逮谁喷谁。谁让,今晚这‘破坏仙人跳行动’,是他策划的呢。任何一个不能领悟他深意的人,都是他的敌人,敌人!
可能也是在勘探队里憋得久了。在队里,陈万里是陈总工程师,是温文儒雅的文化人。既然是文化人,那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多掉价儿啊。就算再生气,觉得其他队员笨得跟猪一样,说啥都听不懂,那也得笑眯眯地再说一遍。
如今不一样,大晚上策划恶作剧,周围又都是自家人,彻底原形毕露了。
陈金花就委屈,十分非常特别的委屈。不过在姜满城的示意下,还是将吴大锤拉到车上,而姜楠则把马红花送回了家。
小河边的磨坊里,裘家的仙人跳骗局才刚刚开始。
这个磨坊早先是村里地主家的,挨着河,离姜家不算远。说是地主,其实拢共也就不到一百亩地,平时一个月比村里人多吃一顿肉罢了,过得也不多富裕。这磨坊也不是砖瓦房,而是泥土房子。这不是地主被打倒,磨坊也荒废了。因着嫌弃地主身份敏感,没人敢用这个房子,就一直破败着。
裘家仙人跳,或者捉奸的戏码,就是选择在这里。
裘生儿躲在屋里,忐忑中带着期待,她要嫁到油田了,成为城里人......
而裘向东和裘老太守在外面望风,裘向东的两个哥哥则埋伏在公厕附近,等着吴建国现身。
他们静静等着,却不知道两边都出了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