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倒是没去凑这个热闹,她心虚啊,怕这个事儿再沾到身上。尤爱钱可是敢杀人的,她才不往前凑呢。如今人进了派出所,想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尤爱钱知道吗?他自然知道,可有什么办法,他也不能跑啊,这不是不打自招嘛。他只能赌,赌警察啥也不知道,只是来处理他和孙玲玲婚事的,不然咋办?这时候他倒是后悔了,后悔招惹孙家,招惹孙玲玲。
姜楠体会不到尤爱钱的悔意,她此时退出人群,准备换一条路回家,顺便再去厂子看看招工的事儿。只是她一动,裘盼儿也跟着动。姜楠无法,只得无奈地看着裘盼儿,求饶道:“大姐,您能别盯着我吗?这一天天的,你没事儿干啊?”
裘盼儿冷着脸,哼一声,双手抓着挎包带子,愤愤开口:“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盯着你了?就许你去厂子里看招工通知,我就不能去了?!大家都是高中毕业,你能去,我当然也能。而且招工信息谁都可以看,我可没跟着你,你别自作多情了。”
要说裘盼儿心有多坏,那倒是没有的,她纯粹是嫉妒而已。
裘家要面子,表面功夫还是会做的,虽然重男轻女,裘盼儿吃穿也不差,过得比楼里大多数女孩子都好。裘盼儿日子可不差的,不过这要分跟谁比了,她从小被人拿来和姜楠比,自然是觉得事事不如意。
再说,裘盼儿又不是傻的,真心疼还是表面功夫,她自然是感受得出来的。
都一样是独生女,凭什么姜楠就能得到父母真心的疼爱,她就得是虚情假意呢?
裘盼儿嫉妒得眼睛都红了,愈发从心底里嫉恨姜楠了。
姜楠见赶不走人,不仅不走,人还越来越生气了,也十分的无语。
她也不再跟裘盼儿废话,今天本来就起晚了,又看了一场热闹,上午肯定跑不了几个厂子就得回家,可不能跟裘盼儿耽误时间。
一路上,倒是遇到很多朝派出所跑的,一看就是去看热闹的。
她没耽误,看了几个厂子的宣传栏,依然没有招工信息。姜楠也不气馁,沿着柏油路回了家。地处油田,他们这一片的路都是沥青铺的柏油路,跟周边农村的土路可不一样。
要么说油田工人待遇好嘛,这可是体现再方方面面的。她心情美滋滋地回到家属院,觉得作为两代石油人,还是有点儿骄傲的。
刚到四号楼,就见吴春丽抱着一个鼓囊囊的大袋子,艰难地上楼。她低着头,身子也佝偻着,袋子很大,有两个吴春丽那么粗。又长,将视线都遮挡住了。
吴春丽上楼上得十分吃力,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方阿婆家的南笙、南海两个熊孩子,还拍着手嘎嘎怪笑:“偷汉子,偷汉子。”
姜楠叹口气,三两步上前,虎着脸,扬了扬胳膊:“再瞎说我揍人了啊。”
南笙、南海小身子抖了抖,这个小虎姑婆可是揍过他们的,两人对视一眼,拉着手嗖嗖嗖跑上楼,只不过临走前,不忘调皮地伸出舌头,略略略几声。
毕竟是孩子,姜楠也不好太计较,见人走了也不追,径直来到吴春丽身旁,伸手帮忙托着袋子,她问:“春丽,你这是买的什么,这么沉?”
吴春丽瑟缩了一下,像是被吓到了,见是姜楠,这才局促地笑了笑。
她知道,别看姜楠姐姐长得人高马大,可心肠最软了,每次看到她干重活,都会帮忙,她是最感激姜楠的。
她低着头,小声说:“姜楠姐姐,我爷爷让我去买煤。家里煤球用完了,得再添置一些。”
姜楠运了运气,勉强没骂一句老不死的。这个老吴头,明明年纪也不大,整天跟个老太爷一样,家里什么事儿都让春丽一个小丫头做。吴春丽才十四,要是在后世,这就是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小丫头。想到这里,姜楠问:“春丽,你是小学毕业吗?”
听到这话,吴春丽眼眶红了,她摇摇头,吸吸鼻子,小小声道:“没,我读了三年,认了字,我爷就不让我读了。姜楠姐,我......我要下乡了。我爷爷给我报名的,去大西北。我以后,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姜楠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脏话,这不做人的老头子,先是不想养孙女,见摆脱不了,就给人报名去下乡,还是最辛苦的大西北,不就是贪图西北的下乡补贴多嘛。
姜楠很想出手教训教训这个死老头子,可是别人家的事儿,她也不好贸贸然插手。
疏不间亲,她管了也落不到好。
半晌,姜楠叮嘱道:“你年纪小,去了那边别一味干活,多长点儿心眼。咱也不是用有色眼光看人,可你年纪这么小,让人骗了就不好了。你记住,千万不能轻易相信人,凡事儿多思多想,准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