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后,她常住凯恩庄园,没在任何酒店预留客房,好在证件随身携带,办理入住很是便宜。
想起证件,秦书终于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刚刚甩开左骁时,竟然忘记要回手包了。
手机也放在包里,她只能通过酒店前台联系他。
原本还担心被错认成窥探偶像行踪的私生粉,不料尚未提出要求,前台便主动询问她是否遗落了手包。
对照证件后,秦书很顺利地寻回失物。
选完房型,前台很有眼色地介绍酒店还空着一间副总统套,提出为她升房。
秦书拒绝了,她迫于无奈在这住一晚,景观套虽小,胜在离总统套远,住着安心。
登记时,她跟前台打听“好心人”的身份。
这并非客户隐私,前台回忆了几秒,说:“是一位很温和的男士,没有留下名片。”
“他说没说在哪里捡到的?”
“说了,在餐厅休息区的茶台上,”前台递过身份证和房卡,“秦女士,您的房间在1932,坐右手边的电梯。”
“多谢。”
秦书相信前台没有说谎,不是左骁,也会是他认识的人。
她完全没想过左骁随手扔包的可能性。
他有堪称泛滥的责任感,事无大小,只要接了就追求十全十美。
小到捡流浪猫送医、替有过节的同学做值日、在游乐场冷脸帮焦头烂额的宝爸抱孩子,大到资助贫困儿童十年如一日、为了拍好一部电影消失一年半载。
送前女友的包去失物招领实在不值一提。
秦书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回到客房,调出《TA的24小时》收视率最高的一期,充当健身背景音。
健身结束,秦书暂停综艺,洗完澡回来接着看。
她惬意地靠着沙发,头发吹到八成干,蓬松柔顺地垂着,没戴眼镜,看屏幕时稍微眯起眼,眸中水意懒散。
一期看完,时间也不早了。
秦书拿起手机,准备到床上酝酿睡意,绕过茶几,不留神带倒了立在一旁的手包,有东西滚出来,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她蹲下寻找,最后在茶几下边找到了一根棒棒糖——粉色包装,黄色塑料管。
糖在指尖转了几圈,她心中有了猜测,放下糖,倒空手包,确认只多了这颗糖。
压根不必犹豫,脑海中浮现左骁的脸。
剥开缠绕的糖纸,粉色糖球表面纹理不均,散发着甜腻的草莓味。
秦书不爱吃糖,也不爱草莓味制品,所以这是一场左骁针对她的恶作剧。
她嘀咕一句“幼稚”,含住糖球,眉心蹙成小小的川字。
真的不好吃。
拈起糖纸走到玄关,穿衣镜映出她皱眉吃糖的模样,眼前似乎有画面一闪而过。
夜色下,灰暗的车窗后,叼着香烟的男人。
他是想告诉她,他没抽烟。
真相大白,秦书用糖纸包住糖扔掉。
她没忘,左骁就喜欢草莓味棒棒糖,批发的五毛钱一根,身材管理期背着经纪人偷偷吃。
他们交往后就换了蜜瓜味,每次接吻他都问她甜不甜。
-
一夜好梦。
今禧有接送服务,快到约定时间,秦书下楼退房。
经理殷切地送她出门,向候在台阶下的司机招手,示意他开过来。
就在这时,一辆越野车抢先从对面开上来,十分霸道地占据中央位置,带起一阵风。
车窗降下来。
郑升笑眯眯地跟秦书问好,邀请她一起回公司。
秦书本想拒绝,却听他诚恳道:“我们刚收到合同,有些条款想再商量商量。”
秦书不知他的理由是真是假,不过想来是左骁的意思。
她瞄了眼副驾,空着。
“好吧,那麻烦你了。”说着便要绕过车头。
只听“咔哒”一声,后排车门推开,脚踏板自动放下来。
左骁看她一眼,撑着座椅坐到另一侧去。
车门大喇喇开着,冷风一股股灌进去,瞥见左骁单穿薄毛衣,秦书知会了经理一声,踩着踏板坐进后排。
车子平稳驶出酒店。
郑升确实指出了几条不合适的条款,商量着改了,秦书把修改意见发给秘书,让她找法务生成最终版。
谈完正事,车厢内陷入沉寂。
左骁从始至终都没开口,但秦书不会忽视他的存在。
比之昨日,他身上的香水味不算浓烈,若有似无攀扯撩拨她的嗅觉神经,让她没法静心。
秦书扭过头,看他阖眼假寐,侧颈动脉有力地跳动。
她数了十几秒,移开视线。
“没礼貌。”
秦书抬眼,对上左骁不明朗的视线。
她思考一瞬,明白过来:“多谢你们让我搭车。”
左骁垂眼,目光扫过她的包,复又看向她。
秦书了然,原来是指责这件事。当什么不好,当谜语人。
更何况——
“往失主的包里塞东西也不算礼貌吧。”
左骁振振有词:“拉链没拉好,它自己掉进去的。”
秦书只信了一半,坐正身体,发现隐私挡板不知何时升起,将他们二人划分到单独的空间。
难怪他先没话找话。
“少吃糖,”秦书嗓音平淡,“男人25以后老得快。”
耳边呼吸声骤然发沉。
半晌没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