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小喵一副活见鬼模样。
并不是害怕而是不想招惹麻烦,而且她这一头波浪卷还没拉直。
所以她想让沈宴竹他们推着车赶紧走。
几人视野里,一名踩着黑色平底鞋的年轻女人,推着掉了大半涂层的自行车往车棚外走。
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阮清聿和明蔷——他们离门口最近。
“嘿嘿赖主任好!”明蔷朝赖碧佘打了个招呼。
阮清聿拍了一把车座,自信满满开口:“赖主任今天怎么没开小汽车来,改骑自行车了,绿色环保吗?”
赖碧佘斜他一眼停住车子,嗓音染上几分严肃:“我一直都骑两轮的,谁跟你们说我开四个轮子的了?”
阮清聿下意识堵住耳朵,他们两个的冲击力绝对是最大的。
不是开小汽车的?看来情报有误。
不愧是大嗓门,连百米之外的沈宴竹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赖碧佘火眼金睛,自然也发现了他们。
既然看见彼此那就要打声招呼,不然太没礼貌了。
兰小喵只觉衣袖下汗毛都竖起,隔着布料搓了两把,不情不愿地跟着问好。
是了,观赖碧佘的穿着打扮,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字——素。
开学三天,他们的这位威仪感扑面而来的教导主任身上的行头就没换过。
学校没有强制性要求教师必须身着工作制服,沈宴竹看见的老师都穿着艳丽服饰。
应当是跟随了TVB的潮流,就连....
沈宴竹偏过头看向神游天外的兰小喵,也是受到一位港星的影响,所以他们第一天见面才会穿的那般夸张。
“你们几个放学不回家,都在这聚着干什么呢?”说罢视线一歪,直直射向兰小喵的方位,“还有你这头发,升旗那天我说什么来着,当耳旁风是吧?”
风雨来的迅速,兰小喵难得没和她争辩,抿了嘴选择熬过去。
几个小孩的站位十分有趣。
阮清聿和明蔷在车棚门口拦着,后面围着沈宴竹三人,而赖碧佘所站的是枚中心点。
从半空看去,小小的圆圈里显得中央的赖碧佘尤为惹眼。
赖碧佘本人也意识到了,紧绷的面容有一丝缓和,“把我当成动物园的观赏动物了啊!”
接下来一句话重重敲在他们的心里,“今天生物作业很少是吧?那我下回多留点,明天第一节我的课,头一个就查你们六个人的作业,少一点没写下课老老实实跟我回办公室趴着写。”
孟铁眼珠在几人身上游走一圈,不知道心里盘算着什么。
好半会儿才憋出来一句:“那个什么,主任,我和春晓和他们不是一个班的,别把我俩也算进去呀!”
他努了努鼻子,给赖碧佘示意他旁边的女生。
还没认熟脸很正常,赖碧佘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又问,“那你俩几班的,只要是七、九、十五、十六,”她熟络地报出一串数字,
“还有四个典班的学生都是我教,我就有义务要求你们完成作业。”
七班的孟铁咽了咽口水,弱弱地举起手,“主任我是七班,她是十班....”
十班确实不是她的教学范围,但七班是。
“你班是明天第二节,那正好我上完十六班的课就去你们班检查作业,不许偷偷告诉他们。”
“啊!”
孟铁的这声惨叫像是凭空被雷电击中。
还拐了三个弯,眼神呆若木鸡,头皮嗡嗡乍响。
剩下几人被打击的程度也不小。
沈宴竹拽着生无可恋的孟铁和兰小喵和翟春晓,同赖碧佘打过招呼后便先行离开。
阮清聿两人逃也似的溜走,头都没敢回,实在太可怕了!
-
隔天赖碧佘骑自行车的事传遍整个高一学年。
更有甚者非要去车棚一探究竟,直到他们亲眼目睹才肯罢休。
赖碧佘是踩着第一遍预备铃进门的,她没有忘记昨天放学的事,撂下教材走下讲台。
其他同学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屏着呼吸静静地扭头而望。
兰小喵离讲台桌最近,她是头一个被检查的。
只不过赖碧佘直奔她脑壳看。
她昨天一进车厢就直接让司机把她拉到发廊,兰小喵扁着嘴望向镜中的自己,一番思想斗争之后狠下心,跟自己烫了不到两个月的卷发说再见。
做软化的时候,她心都在滴血。
反复安慰自己没关系的,高考就把它烫回来,还要多染几缕彩色,到时候天天去赖碧佘眼前炫耀。
两条乌黑浓密的低马尾束在胸前,发梢修剪得参差不齐,远处看稍有些凌乱。
这回赖碧佘没有发难,反而很满意。
检查完兰小喵的作业后下一个就是明蔷。
许是完成的不太顺利,沈宴竹看见赖碧佘的手指在习题上点了点,明蔷一个劲的点头如捣蒜。
沈宴竹已经把作业摆好等着检查,阮清聿是在“危险”降临的前三秒摊开。
到了他们这一桌,赖碧佘察看的极为认真。
把批改作业那股劲都用上了。
光芒如炬,仿佛要把这张薄纸烧出两个洞。
阮清聿披着校服外套一脸无所畏惧的倚在椅背,看来是做得很认真。
毕竟是课代表,亏了谁都不能亏待生物。
好在赖碧佘还有新课要讲,没在他们身上耽误多长时间,沈宴竹那里更是蜻蜓点水般扫了一眼。
没有对比都没有伤害。
后来沈宴竹知道了答案——收作业的时候不小心撞见。
阮清聿的字体多变,形状各异,练习册上的字应当是他在练习草书。
也难怪赖碧佘在这停留好一阵,原来是看不太懂,真是难为她了。
细想昨天纸条的字迹,就又是一个样子。
运笔收放自如,看似凌乱实则工整,两种字迹混在一起根本认不出是同一个人写的。
沈宴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练习不同类型的字体。
总不能他提前熟悉医学速写,今后去医院工作吧。
台上拿着粉笔激情演讲的赖碧佘恰好讲到第三节遗传信息,让他们记黑板的笔记。
余光里,沈宴竹只能看见一捧黑黢黢的头发。